贺兰影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原来是五哥秦越,他忙又看一眼竹室,叶迦大师正在给燕重生施针,好像没听到外面的声音,急忙跳下树来,拖着秦越离开,秦越大声道:“你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贺兰影咬牙瞪着他,小声道:“闭嘴!”
秦越惊讶地望着他,笑道:“咦,小影你这是做什么?在偷窥哪家美女的香闺?”他好笑地转头看看,又道:“坦里是叶迦大师的屋子啊,你偷看一个老和尚干什么?”
贺兰影恼怒地瞪着他,低声道:“我没看他!”
“那你看谁?”
“你管不着!”
“哦?我管不着?好,那我这药也不用送去了,可惜我师父跟叶迦大师费了好几天的心血啊,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的。”秦越抛了抛手里的一个小瓶子,叹了口气。
贺兰影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猛扑过去,叫道:“解药!?”
秦越倏地一缩手,贺兰影便扑了个空,他武功比秦越差得太远,连扑了几次都抢不到,看着他促狭的笑容,突然明白他在戏弄自己,顿时恼羞成怒,骂道:“混蛋!你……”
秦越笑容一敛,冷冷地道:“你说什么?”
贺兰影一惊,顿时明白自己现在是人在屋檐下,尴尬地住了嘴,一时找不到话说。
秦越哼了一声,转身向回走去,贺兰影忙道:“你不是来送药的么?”
秦越头也不回,淡淡地道:“这些天都用了无数的药了,谁知道他能不能救得回来,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贺兰影急忙追上他,拦在前头,道:“不管怎么样你先给他用了再说啊!”
“他?他是谁,关你什么事?”
贺兰影哑口无言,他跟燕重生的纠葛秦越应该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好在他这近一年来跟秦越相处,已经摸到了他的脾气,不得不放缓口气,讨好地道:“五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兄弟一般见识,既然薛伯伯好不容易研制出了解药,总得有个成果不是?”
秦越仰面朝天,鼻孔里哼了一声,贺兰影气不打一处来,勉强陪笑道:“五哥,兄弟给你赔不是了,我就这驴子脾气,常常不识好人心的,你不要怪我嘛。”
秦越忍俊不禁,伸手在他脸上揉捏了几下,笑瞇瞇地道:“难得看到小影这么乖巧,算啦,谁让你小呢,当哥哥的怎么能不让着你点儿?”贺兰影难堪地忍受着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肆虐,脸涨得通红。
“喏,给你,这解药你自己送去吧,给你的亲亲燕宝贝。”
贺兰影一阵恶寒——这是什么称呼!可手上却立即接过了药瓶,突然又想起,忙递回给他,央求道:“五哥,还是你送去吧。”
“为什么?你不是急着要给他解毒么?”
“嗯,那个……”贺兰影尴尬地皱起了眉头,为难地道:“你送去吧,我不能见他。”
“怕什么,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嘛。”
贺兰影哭笑不得地望着他,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不是啦,五哥,我现在不想见他,他……他也不想见我,万一这解药有效,他醒了过来,那……”贺兰影为难地停住了口,不知以后该怎么办。
秦越叹了口气,接过他手中的药,道:“那你就永远跟他这么别扭下去?”
贺兰影无言以对,他确实不知今后该怎么跟燕重生相处,本来的强烈恨意这些天也消磨得所剩无几,他不想原谅燕重生,可也不想他死,那该怎么办呢?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秦越姿态潇洒地往竹室去了,贺兰影怔了一会儿,又施展轻功跃回大树上窥探,这一回的药果然有效,燕重生竟然吐出了几口黑血,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活了!他活了!贺兰影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喜极而泣,紧紧盯着远处燕重生苍白的脸颊,手指深深地掐进了树皮里去。
叶迦大师也深感欣慰,又开了方子交给秦越去配药,自己细细诊过燕重生的脉象,温和地对他说了什么,燕重生微弱地点头,脸上绽开一丝笑意,贺兰影觉得他笑起来是那么好看,因为燕重生向来是很少笑的,回想起来,似乎只有在单独面对贺兰影的时候才会偶尔微笑,其它的将士们看到的总是不苟言笑的燕大将军,对他敬畏无比。
他为什么只对我笑呢?贺兰影难得想起这个问题,发了一会儿呆,“因为他喜欢我吧。”贺兰影不自觉地有些得意,能被这样出类拔萃的人喜爱,也是一种荣幸啊。
随即他又想起曾受到的迫害,愤恨起来,“这个混蛋!”他咬牙切齿地盯着燕重生,见他皱起了眉,又吐出几口血,顿时又担心起来,一时忘了恨他,默默地祝祷:好起来!快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
他心情复杂地忽喜忽怒,直折腾到晚上,燕重生已经昏昏入睡,叶迦大师在他身上用了许多针及药物,又把心得写了下来,也累得不轻,在僮儿服侍下到了隔壁休息,屋里的灯熄了,一片黑暗,贺兰影再也看不见什么,黯然地下树回自己屋去,心里依旧乱纷纷的,理不清头绪。
燕重生再次醒来的时候,意外地看着面前的人,那张英俊的脸如此熟悉,让他心头一热,目光不自禁地流露出暖意,连那张脸上凶狠的表情都忽略了。
“你没事了!”贺兰影的声音硬梆梆的,心里却着实在高兴着,今早叶迦大师告诉他燕重生的毒性已解,只需静静休养便可恢复,只是他的功力怕要折损十之四五。
哼!这下自己可不用怕他了!贺兰影心里挺高兴,既为燕重生的平安,也为他功力的锐减,这下子两人差不多能够拉齐了吧?看他还怎么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