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长公主皱眉道:“我听叶伦的禀报,燕重生很喜欢你啊。”
贺兰影耳中“嗡”地一声,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哑声道:“叶伦?”
“没错,他是我派在燕重生身边的人,你跟他的事我都知道。”
贺兰影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长公主又道:“本来我还想等你们回来好好教训他一下,不过现在情势有变,他对你的喜爱反倒成了咱们最大的筹码,燕重生手握重兵,一呼百应,只要你能抓住他的心,就可以得到他的帮助,使我东山再起。”
贺兰影呆呆地望着母亲,听她滔滔不绝地计划着,眼中闪动着疯狂的光芒,他害怕地向后退去,却被长公主一把抓住,拉到怀里,轻轻拍抚着,柔声道:“影儿,你会帮母亲的,是不是,你一向是个好孩子,又聪明又能干,等母亲重新执掌大权,一定会好好报答你,我的一切还不都是你的么?”她喘了口气,又恨恨地道:“皇上竟敢如此翻脸无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等我把他废了,就立你为帝!哼,到那时,要风要雨都凭你一句话。”她又压低了声音,凑在贺兰影耳边轻轻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燕重生,等咱们大功告成之后,再把他千刀万剐,给你出气!”
贺兰影猛地推开她,坐倒在地上,拚命地喘息,脸涨得通红,浑身剧烈地颤抖着,长公主诧异地望着他,道:“你怎么了?”
“我……不行,我不行……我受不了。”贺兰影几乎要哭了出来,他从没想过母亲会这样利用他,教他去……以色侍人?
不、不、不!
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自己疯了,竟然会想像母亲这样说话……
“影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够达到目的,用什么手段都是可以的,你难道忘了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么?忘了西施的功绩么?影儿,别怕……”
“不!别说了!”贺兰影猛地跳了起来,踉跄着向门外跑去,长公主大喝一声:“站住!”
贺兰影半趴在门上,手指哆嗦着扶住门框,回头看向母亲,长公主含泪道:“影儿,你以为母亲愿意逼你做这种事么?这都是不得已呀。”
贺兰影转回来扑在她脚边,哭道:“母亲,不要说了,我求他救你走,我们远远地离开,再也不回来了,不见皇上,不参与朝政,再也不理会这些讨厌的事……”
“傻孩子,胜者王候败者贼,你见过哪个失势的权臣能够善终?再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天我暂时失势,只要运用巧妙,仍然有扳回局势的可能,哼,鹿死谁手,还未确定呢!”长公主傲气不减,踌躇满志,贺兰影心中一片冰凉,脸色铁青。
长公主见他如此,叹息一声,道:“影儿,你的性子真像你父亲,一般的优柔寡断!”
贺兰影听了这话竟是钻心地疼,哭道:“母亲,我不喜欢这样,咱们走吧,我好好服侍您,颐养天年。”
“颐养天年?”长公主冷笑一声,道:“你看我的腿。”
贺兰影早觉得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奇怪,忙问:“怎么?”
“我再也走不了路了,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等死!削发修行,哼,就是把我活埋在这里,一天天地活活闷死!”长公主的声音怨毒无比,把她这样雄心勃勃的人封锁在这尼庵中幽禁,的确是最严酷的惩罚,天天暮鼓晨钟、清粥小菜,闷也闷死了她。
“母亲!”贺兰影痛心至极,紧紧抱住了她,眼泪止不住地流,脑中一片混乱,心想:“我……我去求燕重生,求他……”现下只有燕重生能够救他们,可是,要他求燕重生去反抗皇帝,帮他们重掌大权,先别说燕重生会不会同意,贺兰影自己就非常反感,虽然他喜欢受人恭敬,喜欢呼风唤雨的感觉,但毕竟他不喜欢权谋诡诈,也不擅心机,要让他“成大事”,实在有些应付不来。
“你要想办法抓住燕重生的心,用什么手腕都可以,叫他离不开你!”长公主见贺兰影神情,还当他已回心转意,立即喜出望外,伸手抚着贺兰影的脸颊,笑道:“我的影儿长得好俊,燕重生也不是瞎子,当然会爱你爱到了骨子里去!你父亲当年是朝中第一美男子,我的容貌也是京中之冠,到了你这儿,当然更加出众,哼,便宜了那个混帐东西了。”
贺兰影尴尬至极,掉过脸去,长公主扳过他的下巴,厉声道:“你不愿意么?你想让母亲生生困死在这里么?我养你这么多年竟都是白废了么?”
贺兰影欲哭无泪,怔怔地听着母亲的数落,脑中一片空白,直到长公主打了他一个耳光,才使他清醒过来,抚着脸颊,呆呆地望着母亲。
“你怎么还是这样不争气!”长公主气得浑身颤抖,骂道:“振作起来,要想把我救出去,就得学会心狠手辣,学会口蜜腹剑!”
贺兰影一个字也答不上来,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从昨晚就忧心忡忡,一直没有吃饭,见了母亲之后,又大惊大痛,情绪受到极大的刺激,再也支持不住,软倒在地上,长公主惊叫道:“影儿、影儿,你怎么了?快醒醒,母亲还要靠你呢,你快……”
“别喊了!”一个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她歇斯底里的呼叫,燕重生铁塔一样的身影挡在门口,长公主目瞪口呆,转瞬间又警醒过来,笑道:“原来你在这里,真是太好了,影儿以后就交给你了,你……”
“我知道,以后的事,不劳您费心!”燕重生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伸手把贺兰影抱了起来,冷冷地道:“事已至此,昭王爷的事,我不再追究,你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