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影注目看他,微微一笑,他久在宫苑,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微妙之处,帝王需要使用武将,却又时时怕武将谋反生事,因此对大权在握的将军们大都使用各种手段牵制,比如升平公主奉皇帝之命下嫁燕重生,便是一例。
燕重生岔开话题,开始给他讲解各种阵法,贺兰影无可无不可地听着,他人本聪明,一点就通,随即就用自己统领的一营士兵来操练演习,燕重生又安排数名有才的将领与他协同,不出数月间,贺兰影已将数个阵法演习纯熟,指挥起来得心应手。
时光飞逝,转眼已到阳春三月,只不过塞外春晚,此时依然是万物萧条,枯黄的草原上连一丝绿意也无。
燕重生审时度势,下令大军长驱直入,向安月国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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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雾氤氲,贺兰影深深潜入水中,又冒出头来,畅快地深吸一口气,运气于掌,大力击打着水面,看水波汹涌地向外延展开去,得意地笑了起来。
进军安月国已三个多月,两军时时交战,到现在才稍有安稳,贺兰影将部队驻扎在一处山谷,部下来报,竟然在此发现了一处山洞温泉,贺兰影喜出望外,立即跑来洗浴游泳,彻底放松一下。
安月不过是个西域小国,地广人稀,中原此次派出三万大军,重兵压境,几欲把安月踏为平地。贺兰影做为右翼先锋,率五千兵力轻骑飞驰,迂回包抄,与燕重生的大军分进合击,屡建奇功,安月很快就抵挡不住,节节败退。
安月国原以为中原军队劳师远征,定会疲乏,更有广阔的大沙漠横亘在天山脚下,中原军队不熟悉地形,不敢冒然进军,所以对天朝的大军并未太过重视。
不料燕重生在玉门关内修整兵力数月,已使将士养足了精力,一鼓作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长驱直入,安月此前凭藉的大漠天险,已经无法抵挡如此强盛的军威,一旦大军穿过沙漠来到草原,一马平川之地更无险可守,安月顿时陷入被动之中。
贺兰影直到出发前才知道皇帝此次派燕重生带大军前往安月所为何来,几乎不敢置信——明着的理由,是安月国不肯臣服于中原天朝,故此皇帝震怒,派兵攻打,暗中原委,却是由于安月国控制着丝路上几处重要的关口,征收税金,使往来的天朝商人颇有怨言,做为上国大邦,皇帝陛下当然要为本国的利益打算,出兵征服边远的小国,为通商扫平障碍。
如果只是这两个理由,贺兰影当然也不至于有多奇怪,国与国之间,也是利益当先,为此穷兵黩武,在所不惜。
可皇帝还有一个暗旨,则着实令人惊奇——皇帝要燕重生横扫安月国,令其臣服,并逼他们交出国宝。这安月国的国宝不是金银珠王,却是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名叫天宁。
“得天宁者得天下?”贺兰影喃喃地念着这句话,心里奇怪到了极处,为什么得天宁者得天下呢?他究竟有何神异之处?
燕重生无法解释,只道:“陛下的旨意无可置疑,咱们只需照办就是。”
“天宁是什么人?”
“据说是安月国的护国神子,住在博格达峰上的月神宫。”
“好啊,那我就去攻打月神宫,把他抓来献给皇帝哥哥。”贺兰影兴致勃勃地道。
“月神宫不会搬走,可天宁就不一定在那里了。安月国既然把他尊为神子,定然严加守护,不会那么容易被我们找到。”
贺兰影点点头,不以为然,安月国小势弱,统全国之兵力也不过万余,天朝数万兵马横扫过来,还怕他们不赶紧臣服,乖乖地将国宝双手奉上么?
然而实际交战起来,才发现西域果然民风剽悍,天山草原上每一个可以骑上马背的男子都是战士,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保护自己的神子,他们拼出了性命,完全的无所畏惧。贺兰影所布兵马曾与安月一支千余人的部队交锋,对方虽然势弱,但毫不退缩,直战至最后一人,尸横遍野,竟无一人投降。
不臣服,就硬战!双方的战斗进入了相峙阶段,中原大军兵强武盛,势如破竹,安月国知道不可力敌,将兵力化整为零,想依靠地利顽强抵抗,而燕重生大军则横扫各路重镇,将安月国在丝路上的势力个个击破。
战事紧张,贺兰影生平第一次尝试铁马金戈的军旅滋味,兴致昂扬,率军冲锋陷阵,锐不可挡,捷报频传,连燕重生都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最近安月国的抵抗已日渐式微,贺兰影知道大功告成指日可待,终于放松下来,难得今天有机会,他泡在温暖的泉水中,尽情游戏。
突然泉边石岸上出现一人,贺兰影转头看去,竟是燕重生。
“咦?”贺兰影微惊了一下,就不再理他,自顾自潜水玩耍。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臂将他拦腰抱起,燕重生高大雄壮的身体像贺兰影一样完全赤裸,微笑着看他。
“放我下来!”贺兰影恼怒地叫道,被这样抱起让他觉得很失面子,又觉气愤,同是男人,凭什么燕重生便比他高大强壮得多?他却忘了燕重生比他年长十余岁,又是常年习武、久经战阵,体魄之强健绝非常人可比。
“今天这么开心?”燕重生不理他,将他抱在膝上,在水边坐了下来,掬水为贺兰影清洗头发,贺兰影挣扎不脱,只得由他去了,放松身体躺在燕重生腿上,懒洋洋地接受他的服侍。
自从战事开始,燕重生一次都没碰他,贺兰影知他是怕消耗了自己的体力,在对敌中发生危险,心中不由得对他生出一丝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