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谦羡慕地望着她,赞道:“你懂的真多。”
吟霜笑道:“这是李太白作的序,可不是我说的。”
周谦道:“李太白是谁?我只听说过有个会做诗的李白,李太白是他兄弟吧。”
吟霜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远处有人击掌道:“好个李家兄弟!”却是晚晴。
周谦从地上跳起来,看着晚晴拂柳而来,心里有些奇怪,怎么这家人好象一点都不奇怪他三更半夜出现在别人家里。
“周公子好雅兴,来陪我们小姐对月赏菊?”晚晴的眼睛里容满笑意,她的眼睛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人们看着她明亮而充满关切的眼睛,往往会忽视了她的丑陋。
周谦感受着她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善,心中感动,施礼道:“在下白天多有冒犯,还请姐姐包涵。”
晚晴点点头,微笑道:“其实我们挺感谢你的,这里极少有客人来,你和你朋友来演一场戏,教我们很是开心。”
周谦面红过耳,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我胡闹得紧,多亏姐姐不嫌弃,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扮做什么人都逃不过吟霜小姐的法眼呢?对了,晚晴姐姐,你白天认出了我么?”
“没有。”晚晴实话实说,又笑道:“你第二次来的时候我也没认出来,扮你娘子的是先前那位公子么?却那般娇娇弱弱的,我真是一点也没认出来,哈哈,周公子你好本事!”
周谦颇为得意,随即又沮丧地道:“那也瞒不过吟霜小姐。”他听过晚晴与吟霜的对话,知道吟霜的名字,便也这么叫起来,其实按正常的规矩,他一个外姓男子是不能直呼女子闺名的,晚晴打量了他几眼,见他神情自然,一派爽直,知他不懂,再看看吟霜,似乎也不放在心上,便没有特意纠正他……
“嗯,小姐自然是能够判断出来的,她的直觉很灵敏。”
“哦?”周谦兴致勃勃地看着吟霜,想听她解释,吟霜恰好心情不错,也不以为忤,洒脱地道:“一个人的特征,除了相貌,还有说话的声音、身上的气味、走路时脚步的轻重缓急、做事的习惯,甚至气息、温度、感觉等等,千差万别,没有一个人是雷同的,有时眼睛可以被表象骗到,耳朵和感觉却骗不了人。”
“啊!”周谦恍然大悟,顿时想到了与易容相关的许多问题,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晚晴看他抓耳挠腮、喜不自禁的模样,忍不住抿嘴笑了,叹道:“小姐不该点破这层窗户纸的,要是周公子的易容之术再精湛下去,我们可不是更认不出来了么?”
周谦笑道:“只怕我再怎么变,吟霜小姐也能认得出我来。”
吟霜淡淡一笑,道:“你骗我还有可能,要想骗陶先生,那才叫绝无可能。”
周谦奇道:“陶先生是谁?”
晚晴道:“是我们小姐的一个朋友,住在离这儿二十里的陶家集,他是天生失明的,听音辩物的能力出神入化,树上掉落一朵桃花,他都能准确地拣了起来,不会差错分毫。”
周谦听她这么说,越发好奇,钦佩地道:“世上还有这种奇人,改日一定要登门拜访。”
吟霜微笑道:“陶先生脾气最好不过,他会教给你许多东西。”
“是。”周谦认真地道:“我是个大老粗,汉字都认不得多少,更别提像小姐一样做诗弹琴了,今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向陶先生好好学习。”
晚晴听他话中之意,不由仔细打量他一回,发现他轮廓较深,浓眉大眼,瞳仁的颜色也不若汉人般深黑,便猜他有胡人血统,她学识渊博,丝毫不觉惊奇,神态依然自若。
吟霜点头,正色道:“是,正该如此,起码要弄清楚李家兄弟的关系。”
周谦道:“没错。”
晚晴撑不住,笑得浑身颤抖,忙道:“夜深了,露水重,小姐还是回屋休息吧。”
吟霜缓缓站起,向周谦点了点头,周谦急忙告辞,目送她二人沿平坦的青砖甬道慢慢走向中院小楼,直到转过柳树不见了,这才飞身离去。
陶显
周谦并非无事之人,身为堂主,并且是刚上任不久的堂主,他有许多事情要做,亦有许多东西要学,身边十几个手下,都要听他调遣,所以空闲的时候并不多。
他说想跟吟霜小姐去认识陶先生,却直到两个月后才抽出一天空来,纵马跑了百余里路,赶到山中别院,像从前一样跳进了人家的院墙。
小院中一切照旧,除了季节变化之外,时光似乎在这里停滞不前,什么都不曾改变。
“吟霜!晚晴!”周谦大声呼唤,中院小楼上窗子一响,莲儿探出头来,看到周谦,高兴地笑了,用力挥手。这山中寂寞非常,难得有外人来到,何况周谦已经算是熟人,也难怪这小姑娘欢喜异常。
晚晴随即出来,笑着招呼周谦进屋,吟霜正在楼下靠窗的一张软榻上闲坐,旁边摆着茶点,扣着一本书,原来刚才晚晴正在给她读书解闷。
“今天一早儿就有喜鹊叫,我就说呢,会不会有好事到,果然不出所料。”晚晴笑嘻嘻地给周谦倒茶,莲儿送上新做的松子糕、栗子饼给周谦尝鲜,周谦连尽几杯茶,拿起松子糕咬了一口,清香宜人,不由大赞,吟霜微笑道:“这是晚晴做的,她做点心的手艺是一流的。”
莲儿道:“晚晴姐做的点心比京里玉丰轩的还好。”
晚晴笑道:“自己家里尝尝还行,哪里比得上人家。”
周谦道:“确实做得好,晚晴姑娘,不如你到我们天然居去做点心师傅,肯定顾客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