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尽安一愣,没等回过神来,棍子便点在了他的心口上。
“专心。”冯乐真脸上笑意淡去,反手刺向他腰间。
陈尽安勉强躲过,棍子却打在了他的腿上。
两三招便试探出,他半点武学基础都没有……连天牢这种地方都敢只身去闯,还以为是什么世外高人,合着只是舍得豁出性命的小疯子。冯乐真无奈笑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原名叫陈犬。”
“是。”
“你们老家有一个说法,名字越贱便越好养活,所以你父母为你取了这个名字。”冯乐真托腮,复述他当年说过的话。
陈尽安低着头:“是。”
“本宫当时听了这名字的来源后,是怎么同你说的?”冯乐真问。
陈尽安:“……殿下说,父母爱子,如此取名是好意,可在京都城这种地方,名字太贱易招人取笑轻视,不如留作小名,殿下再为奴才另赐名讳。”
“所以,是本宫自作主张了?”冯乐真问。
“……不是,”陈尽安喉结颤了颤,半晌才慢吞吞开口,“奴才喜欢新名字。”
“那为何不用?”
陈尽安不说话了。
烛影晃动,将影子映在窗上,冯乐真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他的解释,正要放过他时,便听到他说:“因为是殿下所赐。”
冯乐真一顿,不解地看向他。
陈尽安这次没有避开她的视线,黑白分明的眼眸透着坚韧与安静:“殿下所赐,要好好收着。”
……这是个什么道理?冯乐真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最后哭笑不得地问:“你好好收着的方式,就是不告诉任何人?”
陈尽安本来没觉得自己做错,可被她这么一说,隐约感觉自己有些蠢了。
屋里细碎的笑声传到院里,傅知弦有一瞬愣神,尽管依然平静,唇角甚至还挂着浅笑,可好看的眉眼在月光下却仿佛失了颜色。
冯乐真越想越觉得好笑,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名字这东西,取了就是要用的,你若喜欢这名字,以后就别叫什么陈犬了,若是不喜欢,本宫也不逼你。”
“喜欢……”陈尽安忙道。
“那以后就别藏着了。”冯乐真噙笑看他。
陈尽安局促地点了一下头。
冯乐真还要说什么,突然注意到他手腕上的擦伤正在渗血,于是丢掉手中绣棍,慵懒地靠在床上:“衣裳脱了。”
“殿下……”陈尽安声音紧绷,平静的眼眸总算起了一丝浮动。
冯乐真:“脱。”
陈尽安喉结动了动,片刻之后双手扣住腰带。
屋里门窗紧闭,燃烧的灯烛带来一波又一波的高温,陈尽安在她的凝视下褪去一件件衣衫,面上虽还算平静,可鼻尖已经沁了汗。
洗得发白的衣裳尽数堆在一尘不染的地毯上,直到身上只剩一条亵裤,冯乐真才缓缓开口:“可以了。”
陈尽安这才停下。
十九岁的年纪,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身量已经长成,却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消瘦单薄,薄薄的一层肌肉覆在骨架上,倒也匀称。手腕上、膝盖上都有擦伤,右脚脚踝也红肿破皮,加上昔日做苦力时留下的陈年老伤,手指、双膝上的薄茧,还算白细劲瘦的身子瞧着竟有几分可怜。
陈尽安也知道自己这副身子拿不出手,在冯乐真带笑的凝视中渐渐低下头。
烛火的热气上涌,屋里越来越热,墙上两道影子隐约交错纠缠,连空气都变得黏腻。
一片静谧中,冯乐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知道本宫为何叫你过来吗?”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