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气度,只有出身好、养在主母膝下、受过主母严苛教养的姑娘才有。
盛枝意听见这些夫人们发自真心的赞叹,唇瓣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道:“随手养养罢了,比不得李夫人的膝下的庶女听话。”
一旁的李夫人听的银牙紧咬。
这盛枝意记仇极了,偏一张嘴毒的厉害!她膝下的庶女远不如顾婉玉优秀,木讷的像是门口的树,透着麻木的文静,盛枝意夸那庶女听话,不过是在反讽李夫人不会养女儿罢了。
李夫人正恼着,前头的顾婉玉正好站在了起火最厉害的地方。
这是一间厢房,门窗都关着,里面的人一直不曾出来,而起火点显然是从这间客房的净室中烧起来的。
这处厢房的门被人从里面紧锁着,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在做什么。
顾婉玉左右扫了一眼,心知后面的夫人们都在看她,她必须做出个样子来,给人瞧瞧她的胆量和能耐,所以她咬了咬牙,命人撞开这厢房。
她也是为了救人,里面的宾客一定会原谅她的冒犯的。
而亲自替她撞门的则是闻讯而来的顾乘风,顾乘风生怕顾婉玉受委屈,所以出事时,亲自帮顾婉玉冲在最前头。
甚至,他在指挥小厮撞门之后,还随着小厮一起冲进浓烟滚滚的厢房中,一路从床榻间抬出来两个昏迷不醒的人来。
浓烟太盛,期间还掺杂着呛人的飞灰,这两人发鬓凌乱,周身都是黏腻的汗,顾乘风甚至都没看清楚床榻间两个人的面。
在看见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的时候,他心底里暗骂了一声“泛情狗”,在旁人家宴会上都能做出来这等子下贱事,连净房起火了都不知道,真是欠打!
起了这么大的火,人心惶惶间,及笄宴后面怕是也办不下去了,可怜他的妹妹,一个女孩子,好端端的及笄宴,被这两个人给毁了!
顾乘风心底里带了几分恶意,干脆指挥小厮将人用绸缎被包起来,道:“把他们俩直接丢出去!”
在旁人厢房中做这种事,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夫妻,把他们俩丢出去,还可用火势太大、来不及穿衣做解释,到时候他们俩要面临什么,便不是顾乘风需要操心得了。
这俩人还得谢谢他救了他们呢!
一旁的小厮匆忙应下,两个人合抬着一绸被、裹着两个人,从浓烟滚滚的厢房中跑出来。
冲出困顿灼热的房间,门外围绕着的是一群夫人,为首的是办宴的三姑娘,瞧着是安全了。
两个小厮心里一松,在众目睽睽之下,“砰”的一下将绸被里的两个人砸在了地上。
绸被里的两个人发鬓凌乱,身体相赤,从绸缎里砸落到地面上时,引来了一众夫人们的惊呼,连带着顾婉玉都失了方寸,惊得后退了两步。
“这是谁啊?”有夫人在惊呼:“谁家的公子这般行径!”
顾乘风从火势渐大的厢房中跑出来,见众人都在看他,他低咳了一声,摇头道:“晚辈不知是那位客人,火势渐大,晚辈怕烧了人,便只得匆忙抬出来。”
他面上端正,心里却有些幸灾乐祸,只想,叫这两人毁了他妹妹的及笄宴,他也毁了这俩人的名声!让他们俩没处做人去。
说话间,顾乘风走到顾婉玉身旁,低声与顾婉玉安抚道:“放心,哥哥在,无碍的。”
顿了顿,顾乘风面上涌起了几分得意,低声与顾婉玉说道:“哥哥帮你报仇了,让他们俩丢一次脸。”
顾婉玉嗔怪的瞪了顾乘风一眼,轻声说道:“小心这两人记恨你。”
顾乘风只冷笑道:“这怕什么?我只是为了救他们而已,更何况,他们俩自己做出来这种恶心人的下贱事儿,难道还怕被人发现吗?”
顾婉玉和顾乘风咬耳朵的时候,一旁的盛枝意似是终于回过神来了,向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道:“来几个人先救火,再将这两位客人送到其余的客厢房中去。”
两位小厮得了信,走上前来要搬运地上的两个人,却在下一瞬失了手,不小心没抓稳绸缎,绸被向下一滚,其中男子的身子滚落在地,翻了个身,发鬓披散间,露出了一直埋藏在锦缎里的一张面。
一双双眼睛落到地面上,紧紧地看向对方的脸。
下一瞬,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传来。
彼时隆冬,远处雪时梅枝摇晃,近处厢房大火喧腾,一片热闹间,四时苑内的夫人们都聚在一起,手里捏着团扇挡着下半张脸,一双双眼却眨也不眨的看过去,全都落到地面上男子的身上。
地上的男子虽然能瞧出来上了岁数,但却并不显得臃肿,身量挺拔,眉目间反而透着一股书卷端正气,一张脸更是生的朗月清风,俊美极了。
这是——
有人惊呼道:“这,这偷欢的人是——”,,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