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别国你是叛国,去新宋,在皇室看来,有什么不同呢?本就同出一脉嘛!
对新宋官家的身份,当年否认是一句话,如今承认也不过是一句话。真等到皇室北迁,那谁才是赵氏皇族正统?这一点,只怕就不是临安城里的官家能自说自话的了。自然是皇室众人怎么说,那便怎么是了。
折腾到最后,临安反倒是成了贼。
两位官家,一位是上台十年,被史弥远压制了十年的帝王。一个本是囚徒,却硬生生的闯出一条生路,一手灭了金国和西夏的雄才霸主,谁才是英主?
杨次山心里有了决断,但随即又问说:“敢问阁下,做这件事的为何是老夫?”
独独选了自己,这也是不合情理的地方。
若真只是想办成这么一件事,那便是来往两地的商人,悄悄的传句话就能办成的。甚至新宋朝廷,连个具体操办的人都不用派的。就像是之前所想的,那些宗室遇到这样的好事,怎么可能会不答应?
为什么非得自己去做这件事呢?
四爷轻笑一下:“您是太后的哥哥呀。”
太后的哥哥……怎么了?
四爷再说了一句:“您若是频繁接触宗室,别人会怎么想?”
会怎么想?
杨次山蓦然而惊,别人会想:这是不是跟当年史弥远为皇室选嗣子一样,如今自己也是为皇家选嗣子。南宋朝廷几代人没有亲儿子传承,这从宗室选人,已经成了惯例。
“可……可……可如今官家春秋鼎盛,便是一时没皇子,不等于以后……”他这么说着,便是一愣,见对方端着茶不再说话,他的心慌乱起来。宫里的消息,他也不是一点也不知的。那位贾家的贵妃如何会落下病来,别人不晓得内情,他们杨家却是知道的。因为官家无子,且求子心切。太后曾想选杨氏女进宫为妃,为的就是繁衍子嗣。可官家拒了,正好自己也不想叫杨家越陷越深,这件事最后就那么不了了之。贾贵妃是生养了公主的,那便是说,本身生育是没有问题的。那问题出在谁身上?为什么官家那么急切?
想到这一点,他后背都汗湿了。
自己一旦接触宗室,这便是一个政治信号呀。各方势力将闻风而动,朝廷内将内耗不止。
而这些,也只是自己想的,到底是不是,他如今也不敢保证。
可怜朝廷上下,还都没蒙在鼓里的时候,新宋已经接触到自己这个层面来了,可满朝谁听到风声了。
一个浑浑噩噩,一个尽力谋取……罢了,许真是天意如此。
他不再多问,既然必须走这条路,那就闭着眼睛往前走吧,总比之前坐以待毙要好的多。
他思量许多,甚至还提议道:“我得进宫见太后……”
四爷明白杨次山的意思,他做事是个把稳的人。他想接触宗室,但却不想因此而把杨家陷于险境。他是打算进宫,去说服杨太后。叫杨太后出头做这个为皇帝选嗣的事!
如此,便正合四爷的意思。他也给对方吃个定心丸:“听闻老先生的幼子长孙在外游学……北地书院也有几所,若是愿意,只管送过去便是。”
杨次山心中大定,“哦?对北地官学早有所闻,若是能去长些见识,那是最好不过。不知这一去……”
“只管放心去,入了新宋,便有人安排,不用操心。”朝闻阁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好,那就真该解散了。
话到这里,就可以了。四爷直接起身:“那就告辞了!”
杨次山没有挽留,直接将人送出竹楼。
他这次看向等在外面的一行人。却见这一行人里,站在最前面的,反倒是一个小小的少年郎。少年郎长相俊美,站在那里姿态飒然,眼神清正,神情温雅。侧后挨着站着一个姑娘,带着几分英气勃,再之后,才是三十多岁,留着短须的中年人。
就见那少年只朝自己微微颔,然后朝正出门的这位客人露出几分童稚般的笑意来。
那少年在一行人中明显为尊,但跟在少年人身后的中年人,又显然不是家奴家将的身份。别说家奴家将,便是属下,腰板也不可能挺立的那么直。
可这样一个人,站在少年的身后,没有丝毫逾越。他心里就有了大胆的猜测:这少年人是谁?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新宋也只一位皇子,那位皇子仿佛就是这般的年纪。
除了皇子之外,还有一位公主。
再看看站在那少年身后的女子,年纪仿佛也对。
他正想的出神,便听到两声爹爹的叫喊。
那少年和和女子,对着那客人喊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