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跟龙儿那边收到的消息差不多。想来这老小子没敢在这事上撒谎。
习武之人,多少是懂一些医理的。其实中du倒是好解决,要命的是这种丹du,解也是能解,因着它是一天一天,长年累月之下才深入骨髓的,所以,解起来也最是缓慢。便是解了,之后身体也较之常人羸弱。
杨过心里便明白:“看来公孙谷主这以后要飞黄腾达了。”
公孙止连连摆手,之前确实是那么想的。这个贵妃,十年二十年,只怕也都离不开自己的。只要用药这么一天两天的给吊着。
杨过却笑了一声:“你要是真要是靠着这个一位贵妃,想飞黄腾达,这也想的未免太简单了些。贵妃正值妙龄,又为官家诞下唯一的一条皇家血脉……这个时候,若是香消玉殒,官家必是痛彻心扉,百般不舍。可这人若是活着,一年两年,三年五年,病体沉疴的,便是一般的男人,也难对妻子情感如一,你能指望一个九五之尊,对这样一个贵妃始终荣宠?”
公孙止心里咯噔一下,这倒也真是。他从没有朝堂这根弦,想法也简单。如今被这么一提,好像还真是如此。
那边杨过的话却又格外的刺耳:“就拿阁下来说吧,尊夫人活着,便是当年也是美貌佳人,夫妻二人也曾柔情蜜意,可在阁下心里,至今记着的,还是那一个个貌美的婢女,为何?”
因为活人比不过死人!
公孙止心里认可这话,心道:大不了以后找个更大的靠山便是了。
他才这么一笑,杨过就笑:“想找靠山,借助外戚,可不是高明的主意。”
公孙止便是没有权谋这跟弦,也听出几分不一样的意思了。这少年似乎是带着几分提点的意思。
他便试探着问:“不知少侠有何指教?”
杨过这才给了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既然知道得宠的贵妃都求子不能,你就没想到点别的?”
公孙止一愣,而后眼里闪过一丝什么:“少侠是说那位官家?”女人不能有孕,若不是女人的问题,必是男人的问题。这位贾贵妃得宠不是假的,那是真真得宠的很。
他的心跳的很快:“这以后无子嗣……”
“官家便是先帝的皇侄,还是嗣侄。”杨过又提了一句。
公孙止愕然的瞪大眼睛:“少侠是荣王的人。”
杨过轻笑一声:“看来公孙谷主对朝堂之事,当真是半点也不懂。我怎么会是荣王的人呢?告诉你也无妨,我姓杨。”
姓杨?
“杨太后……”公孙止露出异样的容色来:“您是杨太后娘家的后辈……”那就难怪了。
他的耳朵也不是白长的,也听说了一些八卦事。知道自打史弥远死了,杨太后的话只要涉及到前朝,就不大好使了。杨家虽是尊荣无双,但权力却也远不如从前了。
杨过轻笑,没有否认公孙止的猜测。其实,他也正是希望对方往哪个方向猜的。见他果然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了,便道:“你替我办事,杨家和太后自然是你的后盾。虽然面上不显,甚至不跟你往来交际,但这将来若是太后成事,你自然是功一件。便是太后娘娘不能成事,你也有后路可退。”
公孙止便明白了几分:“杨公子是想叫我暗中投荣王?”
“不是荣王!”杨过低声道:“荣王跟官家兄弟情分极深,幼年又是受苦苦难的,这样的情分可不是轻易能撼动的。但别人就不一样了!若是别的人知道官家的身体状况……”
谁不动心呢
公孙止倒吸一口冷气:杨太后这是要挑拨亲骨肉争斗,她从中间获利呀。
这么想下去,那这官家不育,贵妃中了丹du,究竟跟杨太后有没有关系,这真都是说不清楚的事。况且,这样的人家,人家的子侄竟然还习武,武功还不弱。自己这条小命,当真就在人家攥着呢。
可正像是这位杨公子所言,便是太后不能成事,于自己也没多大的损失呀。反正不是太后赢,便是荣王赢,不管谁输谁赢,都少不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自家祖上本就是唐时高官,只是为了避祸才隐居。往常接触的也多是江湖人物,觉得有一身高深的武功便能无敌于天下。觉得守住家业不缺银钱便是好日子。可真过上了官宦人家的日子,才知道以前的想法是多愚蠢。
他也想恢复祖上的荣光,位极人臣。
这么一想,便马上道:“请公子明示!”
杨过便招了他过来,低声数语,然后问说:“可明白了?”
公孙止不停的点头:“明白!明白!真明白了。”
杨过挥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方子递给公孙止,这种方子懂医药的都能看的明白。公孙止越是看越是觉得高明,这等配伍,怎么想到的。他点着其中一味药材,正想请教一二,结果一抬头,却早已经不见那位杨公子的身影了。
他是怎么走的?几时走的,他一点也不知道。
对这样的人,他心里是惧怕的。这是裘千尺跟他心里种下的阴影!
好半天心才平稳下来,坐过去马上将这方子重新誊抄了一份,然后取下灯罩,将原件放在灯烛上引燃,直接化为灰烬为止,这才彻底的放松下来。
这一夜,他没回卧房,书房的灯也亮了一夜。
第二天,天蒙蒙亮,他便开门一脸激动的朝出走,便走还边喊:“想出来想出来了,有这方子,娘娘之危必解……”
只说眼前的危局能解开,却没说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