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气呼呼的把鸭翅又给龙儿夹过去:“我一男人……你吃吧!”
完颜康看着碗中的腿:你个屁大点的小子,还男人。那你是叫我这腿还吃不吃?
四爷干脆放下筷子,喊小二:“鸭子再上一只!”
杨过:“……”大概说了不讨喜了话了吧。默默的又把鸭翅夹起来,低头闷闷的吃上了。
江南的美食那便是一天吃八顿,一顿换一样吃食,也是尝不完的。
这一点公孙止感触最深。尤其是住在像是贾家这样的人家,厨子据说是御膳房出来的,是宫里的贵妃娘娘特意赏给她娘家兄弟的。
打从进过一次宫里,给那位贵妃诊了一次脉之后,他就被养在贾家。那位娘娘病体沉重没错,但还真不到真要命的时候。甚至是三五个月之内,都没事。因此,他不急。只说是回来要斟酌斟酌用药,于是就先出来了。他不是没法子,只是吧,不这么做,不为难两下,只怕宫里也不信自己这个江湖郎中。
住到了贾家,别的先不说。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精致的。便是绝情谷生活也算得上是安逸,但绝对比不上人家的。穿的虽好,但这人离了群,便有些脱节。如今流行绣上这个花纹,可绝情谷里哪里知道这些。况且,用了那么多年,始终都是那么一个厨子。有肉有菜有稻米便算是好吃食,一年四季,颠来倒去的,就那几种点心,因为厨子只会那么几种。论起享受,哪里比得上这些富贵人家?
何况,这位贾家小爷,也是个知情识趣之人。这才来了几天,美貌婢女便放了三五个。晚上温香软玉,何等的逍遥快活。
晚饭一道红烧老鹅着实不错,外面是雨打芭蕉,里面竹炭温酒,暖意融融。一顿饱饭,三两好酒,最是惬意时候。
美人儿不能时时相伴,每日里也得有那么三两个时辰,是在书房里琢磨药方的。
今儿也是如此,好茶早已泡好,便是砚台里的墨,也还留着美人香。他将书房门紧闭,不许任何人打搅。然后伸了懒腰,打了个哈欠。躺在榻上,将裘皮盖在身上,饭后小睡一会,晚上才能夜战三五美人。
迷迷糊糊的,正觉得今儿的熏香味甚好。便觉得有些不对,总感觉有一双眼睛似有似无的盯着他,他激灵一下子醒了,心道:难道是那恶妇追来了。
他蹭的一下子坐起来,便听到一声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公孙谷主醒了?”
公孙止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几排书架的后面,闪出一个少年来。这个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偏他是见过的。要是没记错,就是碰到那么一行人的时候,见过这个少年。他当时手持长剑,若不是绿萼挡在了那恶妇的身前,这少年当时便就杀了裘千尺。
见是他,公孙止就先松了一口气。当时那些人没为难自己,现在也不会为难自己。
他起身,笑的像是久别的老友重逢:“原来是少侠您呐。当日得见少侠风采,当真是钦佩万分。”
“在下对公孙谷主,那也是钦佩的很呐。”杨过抱着剑,靠着身后的书架,闲闲的站着。
公孙止笑容一僵,如果自己的夸赞纯属客套的话,这位少年的客套就好像带着那么几分讽刺的意味。说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了。尴尬的干笑了两声,便道:“不知道少侠夜里来访,所谓何事?”
杨过哦了一声,“我这人喜欢到处闲逛,逛着逛着,就遇上公孙谷主了。”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说:“对了,尊夫人呢?尊夫人武功高强,我瞧那样子呀,倒像是铁掌帮的来路,还真有几分好奇……”
公孙止对杨过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什么叫做到处闲逛,恰好遇上了。真当这官宦之家是那么好进的!
不用问,他就是特意找来的。
还有,特意问起裘千尺是个什么意思?是要找裘千尺寻仇吗?有这种可能。当时那疯婆子一上去就要杀人,可惜碰上了硬茬子。当时那一行人有两个年岁长的,许是不会干出牵连无辜的事。但这少年……这少年正是慕少艾的时候,而那个坐在车辕上的丫头也确实长的殊色不凡,这少年为了讨美人欢心……若真是做出找后账的事,也还真就未必不能。
这么一想,冷汗就下来了。
他的武功,跟这个小少年,还真未必有可比之处。当年他娶了裘千尺,一则是当年的裘千尺当真是貌美,二则,也是想学武功。婚后,他也确实是跟她柔情蜜意,这样一个美人,便是被她打骂也是心甘情愿。
原以为如此能感化她,却不想这女人冷心冷情,武功倒是肯传授,但是铁掌功这样的神功是不肯轻易相授的。本来自从绿萼出生之后,她就有些松动,可偏偏的,那时候她的哥哥裘千仞恰好出事了。打从那之后,她的性情变的比之前更加不可理喻。全部的心思都在复仇上!更是明言,那样的武功是不会教给自己的。原因是没有她哥哥撑腰,万一自己学会了,到那时,以自己喜欢沾花惹草的性子,迟早会飞出她的手掌心。所以,歇了那门心思吧。
因此这些年过去了,时光也算是荒废了。绝情谷唯一的依仗便是du,情花和断肠草。也因着这个,他的时间大部分是在研究du物,医du向来是不分家的,所以,他如今也才敢接下皇宫里面这个差事。
没多少武功修为的他,遇上这么一个已经步入一流高手行列的少年,他能有什么底气。
这会子头上的汗都下来了,马上道:“少侠有所不知,我家那妇人,真真是一恶妇。早想休弃,可他武功高强,又霸占了我的绝情谷,我为了躲她,便是有家也不能回,更是得寄人篱下隐姓埋名……少侠要找她,我给少侠将绝情谷的位置画下来,少侠只管找去!”
倒是交代的够利索。
“果真是绝情绝义呀。”杨过摇摇头,“你就不念着夫妻一场……”
“哪里是夫妻,我都是被迫的。”公孙止说的不知道有多可怜,“那是少侠不知道她的恶行。当年谷中有一婢女,聪颖好学,人长的也清丽不俗。我见她资质颇好,便想传授她些针灸之术,只是被我那婆娘抓住了,非说我们在行那苟且之事,便把那婢女扔进了万蛇坑,那么如花似玉的一个鲜活姑娘,生生被那么折磨死了。你说,我怎么能跟这样的人过下去。少侠要寻仇,只管找她去……”
“你倒是会借刀杀人!”杨过一口挑破这家伙的打算,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当自己真是仗剑而行不知江湖险恶的莽撞小子,不仅要调开自己,还要借自己的手除掉他生平的大敌。美得你!
公孙止一点没有被捅破的尴尬,一看对方不入套,脸上比之前更真诚:“看来少侠不是为了裘千尺来的……不知……”
杨过干脆坐到书桌后,把剑横放在桌上,看着他问道:“现在才知道,公孙谷主原来是一位神医。”
公孙止面色一苦:这可是戳到要命的地方了。自己的身份要是给捅破了,自己只怕连这贾家也出不去,除非下手du死这一府的人。可自己的行动是受限的,活动区域也仅限于这个小院。外面有一队人马把手,吃喝用的,根本就不用自己这个院子里的一星半点。想算计也不是那么容易能算计成功的。便是枕边的女人,问问她们,心也是向着主家的。
更何况,流落江湖更得糟,时时都得提防着裘千尺,担惊受怕的日子自己当真是过不了的。
他不想,也不敢被人捅破了身份。
于是,马上谦卑了下来:“在少侠这样的真人面前,在下怎好故弄玄虚。那贵妃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病症……许是求子心切,用了相冲的丹药,像是中了丹d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