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驾崩。
262、
嫔妃臣子,皇子公主们为老皇帝哭灵,一直从天黑哭到天亮。
清晨,孙太监送来消息,说是柔贵妃趁护卫不注意的时候,在自个儿的宫殿里碰了脑袋。
好在柔贵妃几天几夜不吃不喝,身子没什么力气,这一碰,并没有把自己碰死。
殷啸没什么表情,只是挥挥手,让人再换一批更严格的护卫过去。
如今谈起柔贵妃时,殷啸已经全然没了以前与她并肩赴宴时,痛苦麻木的神情。
他不在乎了。
殷啸从有意识起,就没有体会过一丝一毫的母爱。至于父爱,他也只收到过父皇一次次送来的美女侍妾。
老皇帝去世后,殷啸只换了孝服,连哭灵都未去。
这同样也不合规矩,可是殷啸说的没错,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又有谁敢说一句不是呢?
我陪在他身边,正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忽然听见殷啸喊了我一句:“老师。”
他站在养心殿中央,眼睛涨着血丝,被略微凌乱的发丝挡住了神色。
“我是你扶到这里的,从今往后,谁离开我都无所谓,只有你不行。”
我甚至没有与他对视,就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恐惧与压力。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咽了咽干燥的喉咙:“二殿下说笑,我……微臣怎么会离开二殿下?”
看着殷啸死寂般的脸,我总觉得,自己似乎选择了一种错误的回答。
263、
先帝驾崩后,国丧开始。
不止殷舒殷啸这样的皇亲国戚,天下万民文武百官皆换上了雪白的孝服。
二十余天后,殷啸终于要在他十七岁生辰当日,登基即位。
登基大典前。
我亲眼看着那些礼官与侍者为殷啸换上绣三十四条金龙纹样的玄色御袍。
不愧是量了一遍遍尺寸才做出来的好衣服,实在是又漂亮又合适。
而那顶五彩缫丝制成的十二垂冕旒,他再再再次破了规矩——让我为他戴上。
我屡次三番推辞不成,只好顺了他的心思。
我端着那沉甸甸满是赤色珊瑚的冕旒,见周围没有礼官,忍不住伸手拨弄了一下。
那些质地细腻的赤色珊瑚碰在一起,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我隔着那来回晃荡的红珊瑚影,看见殷啸深邃漂亮的黑色瞳仁,一时想起了很多事情。
出神时,那红珊瑚影忽然就撞了上来,乒铃乓啷好几串,把我脑袋碰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