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怜春立刻抽出衣带,将二人的手绑到一起,在自己这边系个死结,赵乐莹手上是活结:“我水性比殿下好,殿下跟着我,只是水中也不知有没有暗礁,若是我不幸磕上了……殿下记得解开自己手上的绳子。”
赵乐莹顿时不认同地看向她:“你如今是镇南王府的大小姐,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怜春笑笑,看到追兵已经鬼鬼祟祟地围上来,立刻拉着她跳进了奔腾的江水中。追兵见状大喝一声,最后只勉强抓到一片衣角。
一个时辰后,两人出现在下游某处的山洞里。
没有男子在,二人便直接将衣裳都脱了,拧干之后晾在山洞中。
怜春缩在角落,拿着一点干柴试图钻木取火,只是磨了好久都没见有火。赵乐莹盯着看了片刻,最后缓缓开口:“别弄了,不冷。”
怜春顿了一下,脸上飞过一抹红霞:“奴婢学过,只是不甚熟练。”
“不必自称奴婢。”赵乐莹缓缓开口。
怜春脸上的笑意一僵,半晌低低应了一声。
赵乐莹看出她的失落,沉默一瞬后开口:“并非与你疏远,只是你如今身份不同往日了。”
怜春眼角一红:“奴婢在殿下面前,永远都是奴婢。”
赵乐莹不语。
怜春静了许久,最后突然走到她面前跪下:“奴婢那日惹殿下不快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赵乐莹愣了一下,半天才想起来她说的是自己初到那日,她给自己敬酒的事,一时间有些好笑:“都过去了。”
“在奴婢这儿没有过去,奴婢这辈子都良心难安。”怜春红着眼睛道。她初听说赵乐莹到南疆时,心里是极为欣喜的,可一看到她身旁的裴绎之,便蓦地想起当年傅砚山被背叛的事,心底便为他生出许多委屈。
她在南疆这几年,亲眼看着傅砚山备受煎熬,看着他是如何一天天熬过来的,当看到愈发美貌的赵乐莹,和与她恩爱的裴绎之,便心中难受郁闷,忍不住要为傅砚山讨回公道。
然而酒是敬了,她的心里却愈发痛苦,如今午夜梦回,都是自己对赵乐莹大不敬的噩梦。
赵乐莹看着她眼底的泪越来越多,叹了声气开口:“我早说过,你若跟来,必定会生出怨怼,怨生恨,恨生愧,最后折磨的不过是自己。”
“……奴婢当初离开,只是想赌一把。”怜春咬唇。
赵乐莹扫了她一眼:“想赌一把没错,可世上人人都能赌,偏你不能,因为你是我的人,只要你在他眼前,他便会想起我当初刺他的一剑,根本不会对你生出半分欢喜。”
怜春低下头苦涩一笑:“奴婢当时也是鬼迷心窍。”
赵乐莹不说话了。这世上鬼迷心窍的,又何止怜春一人。
怜春静了许久,抬头看向她:“所以奴婢后来便想通了,如今更是已经定下婚约了。”
赵乐莹眼皮一跳。
“是南疆的一位小将军,奴婢与他两情相悦,无奈门第差得太大,奴婢一直不敢接受他的心意,幸得王爷垂帘,将奴婢认作干女儿,这才与他结了亲事,”怜春羞涩一笑,“只是他去剿匪已经一月有余,殿下从未见过罢了。”
这些事,她早就想说与殿下听了,可第一次见面时错了,日后便一直错,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没想到还有机会。
“……你能走出来,很好,”赵乐莹扯了一下嘴角,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我倒一直怕你钻牛角尖。”
“殿下还愿意关心奴婢吗?”怜春又开始哽咽。
赵乐莹笑了一声:“说是一刀两断,这世上真能两断的又有多少。”
即便多年未见,重逢便是下马威,她还是一眼看出怜春情分不减,所以才愿意喝下那几杯强敬的酒。
怜春终于哭了出来,对着她连连磕头。
赵乐莹看得头都疼了:“省些力气吧,还不知何时才能被找到。”
怜春顿了一下,这才停了下来,重新到角落里坐下。
半晌,她突然开口:“今日动手的,是不是傅世子?”
赵乐莹无言一瞬:“为何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