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好气地觑了他一眼,由怀里抽出帕子替他擦干脸。“这么大个人了,也不会照顾自己。”
“好香。”他满足地扬起唇,隔著帕子往她的掌心蹭了蹭,撒著娇。
他的动作让她红了双颊。“奸诈。”登时抽回手,不让他有机会吃豆腐。
袁浪行习以为常地沉笑出声,他喜欢两人相处的感觉,简单而自然地透著股温馨。
“一壶花雕。”相处了一段期间,她很能捉住他的性子,知道什么才能有效地诱动他。
果然,他咧开嘴,应得爽快。“好,成交。”
一路上,除了小推车的辘辘车轮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著。
宋鸿珞耿耿于怀的还是袁浪行的过往。
袁浪行挣扎著说不出口的也是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进入小城后,宋鸿珞进了熟悉的米铺,待伙计将米堆上车的空闲时刻,她索性带著袁浪行四处走走逛逛。
两人的脚步才迈开,袁浪行却因瞧见几名衙差正在巡视大街的身影,倏地拉著宋鸿珞闪身躲进暗巷。
“快走!”
他不知道缉拿“袁浪行”的告示是否已撇下,若因此被捕,他或许还会累及宋鸿珞,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局面。
宋鸿珞不解地看著袁浪行警戒地注意著巷外情况的模样,志忑地问。“怎、怎么了?”
袁浪行顿了下,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的行为。
双掌抵在他的胸口,宋鸿珞可以感觉袁浪行紧绷的情绪与节奏略快的心跳,她压低了嗓音问。“为什么要躲?”
袁浪行分神地瞥了她一眼,晦暗幽深的眸底有著挣扎,在这样的情况下,说与不说让他陷入两难。
“老浪,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怕衙差?”
她瞬也不瞬地凝视著他,无端地感觉到一阵悲凉袭上心坎,揪得她心痛。
“如果我说我是采花贼、江洋大盗,你会相信吗?”他直直地瞅著她澄澈的杏眸,想要看清她最真实的反应,却也矛盾地害怕由她眼底看到厌恶。
她嗔了他一眼。“你别吓唬我!”
“我要知道你的想法,信或不信?”
她不疾不徐地道:“我不信!虽然你放荡不羁了些、嘴也坏了些,但应该还不至于做出泯灭天良的坏事。”
袁浪行低声笑了笑,紧蹙的眉心揉著万般苦恼。“你真的想知道?”
他的语气太过谨慎,让宋鸿珞的心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在屏气凝神间,她颔首,杏眸中有著坚定。“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我全都想知道。”
蓦地,她的信任在他心里荡起一圈圈涟漪,一股因她而起的感动油然而生。
此时,气氛陡地凝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袁浪行才深深叹了一口气,缓缓将埋藏许久的秘密说出口。
“和你第一次在京城相遇后,我离开了京城,想寻天下最醇美之酒。却没想到在我离开京城期间,我爹遭奸人诬陷,皇帝误信谗言,二话不说便下令诛了袁氏一族。
而我因父亲官场故友的帮助,侥幸逃过一劫,却也被迫离乡背井、改名换姓,成了袁家唯一幸存的人。”
袁浪行露出极其哀痛的眼神,似无法承受这段过往般地停顿了下,才又带著悲凄的语气说道。
“以前的我天不怕地不怕,压根不将任何人看在眼中。偏偏身处乱世,推翻不了为虎作伥的腐败朝政,为了不让身分曝光,只有以酒鬼的放荡形象掩饰身分,四处游历、喝酒,静待复仇良机。
刚开始,我还必须躲避著陷害我父亲、欲将我赶尽杀绝的高官所派出的杀手,却没想到,没多久便听到那个高官被正义之士杀害的传闻……”
初闻恶耗时,他发了疯似地想杀了污蔑父亲的高官。
然而父亲故友的一席话,让他暂且压下悲愤的情绪,因为!袁氏只剩他一条血脉,就算是苟且偷生,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