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当年的“借寿”,是将稚子的生命转嫁到了老人身上;而现在寿康村的村名将老人和孩子的位置置换,“借寿”不再是“借寿”,而变成了“还魂”。这个名为“还魂”的仪式,是将年岁已到的老人放在永宁塔之上,然后燃起大火,将当初寿康村老人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借了的寿命”现在以同样的方式“还给”稚子。
无论是“借寿”还是“还魂”内里的残暴血腥都是一成不变得,“还魂”比“借寿”更加让人胆寒的原因,则在于“借寿”你可以推脱是古早人类未开化,而把希望寄托在于虚无缥缈的神明身上,而“还魂”可怕的点则在于,在人类思想科技飞速发展开放的今天,以文明自居的当下,在阳光无差别落在每个人身上的当下,竟然还会有人信奉这种残忍得仪式,并真的实践。
褚铭越把壁画上面的所有内容看完,脸色低沉:“如果这上面记录的内容都是真的话,金奶奶会出现在永宁塔就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做的。甚至于金奶奶表弟的死亡,如果这是真的,这个村子近些年去世的老人,又有多少是正常的方式死亡呢?”如果壁画上面的内容都是真的,这个村子里面藏匿的罪恶简直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贺阳拧着眉:“这些所谓的“还魂”“借寿”的仪式,真的会将老人的寿命延长,或者让生病的孩子变好吗?”
褚铭越立刻否认:“当然不会!这些封建迷信要是都有用的话,还要医生做什么。”
“那为什么呢?”贺阳还是不懂:“如果说之前的人是因为愚昧的话,那么现在寿康村的人就算是文化水平不高,也不至于堕落会当年的程度吧?既然这些仪式对于他们正真要解决的问题并没有实际的作用,他们为什么还会选择这么做?”
褚铭越侧着头看向贺阳,开始若说是自己在牵着贺阳在走,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贺阳紧紧地握着自己,直到现在,明明两个人停在原地。贺阳也无比自然地抓着自己,甚至在等了一会儿之后没听到自己的回答之后,不满地用他温暖干燥的手捏了捏褚铭越的手指。
褚铭越被捏得一个激灵,就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没抽出去,贺阳攥得太紧了。
贺阳被褚铭越突如起来得哆嗦也吓了一跳,面上一脸茫然:“怎么了?”
褚铭越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总不能说他莫名地觉得自己被一个小了好几岁的贺阳给调戏了吧?褚铭越只干瘪瘪地说了一句:“我告诉你,你别乱捏……”
贺阳:“什么?”然后下意识地又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褚铭越的虎口。
褚铭越低喊了一嗓子,快速地开口:“我说你别捏我手了!”
说完褚铭越和贺阳就同时沉默了。
贺阳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褚铭越是被自己的话给燥得,还好此刻环境比较黑暗,以及还好贺阳眼睛上蒙着布条,看不到他少有得红脸的时候。
贺阳此刻没有发挥刚认识时候十分能挑衅的本事,反而此刻像是个贴心小棉袄一样转移了话题,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些黏糊糊得小尾音:“所以你还没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呢。”
褚铭越轻咳了两声,声音也带着几分正色:“因为侥幸的强化心理。”
“什么玩意?”没有系统地上过学的贺阳不懂,什么“侥幸的强化心理”?光是念出来就已经很拗口了。
褚铭越觉得自己因为贺阳的存在多了些当老师的潜质,褚铭越思考了一小会儿,然后仔细措词开口解释:“说“侥幸”是因为和买彩票的原理相似吧,明明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办法因为一张彩票而改变自己的生活,甚至连最中到最末等的奖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仍旧有许许多多的人会买彩票,大家都抱着一种“万一我中了呢”“万一是我呢”这种心理,而村里的村民其实和这些买彩票的人是类似的,“万一“还魂”之后孩子的病会好”呢。”人在走投无路之际总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面,以求得宽慰。
贺阳:“那你说的“强化”的又是什么呢?”
褚铭越:“你知道古代的人会用祈求神灵来求雨的说法吗?”
贺阳点了点头:“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降雨’和‘求神’本来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是当某一天一个人在‘求神’的时候恰好发生了‘降雨’这件事情,那么大家就会开始相信‘求神’会引来‘降雨’。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就算是五十次‘求神’当中只有一次在‘求神’的时候发生‘降雨’了,大家也会选择相信是因为‘求神’所以才‘降雨’得。更甚者,哪怕在‘求神’之后的一周甚至一个月才降雨,人们都会把他归功于‘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