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丰年话中其实是含了不屑的,他口中的“妖怪”,更是对妖类的蔑称。幸好镇异司的屋顶人虽同样不少,和别处比起来却还算稀疏,且都是镇异司的同侪,也不怕隔墙有耳。
两人在屋顶上走得磕磕绊绊,应了许多声镇异司同僚的招呼,才找到个宽敞舒适的高处坐下。
顾山青随意地环顾一周,发现那位林神医也在屋顶上,躺得十分惬意,仿佛他身下的不是坚硬的瓦片,而是一片轻薄的云。照此时的距离看,他的“一归堂”离镇异司确实不远。
而在他身后更远处,立着一袭白衣,在周围聚成小圈子聊天、嗑瓜子,各种姿势七扭八歪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清丽脱俗。她的神色飘忽,定定地望着问君殿的方向,许是因为他们不方便上来,没带着那两个哑奴。
顾山青碰了碰谢丰年,指给他看。
此时谢丰年正嘀咕着“失策、失策,居然忘带扇子了”,热得以手作扇,扇得正欢,顺着顾山青指的方向随意一瞅,登时不满道:“怎么居然还有人开结界?这也太没公德心了!”
顾山青哭笑不得:“谁让你看那个了?”
谢丰年醒悟:“哦,文姑娘!祭礼完了底下肯定还有小规模的庆典,咱们到时候去看她跳舞!”
他话音未落,雄浑低沉的牛角声如浪一般滚过全城,祭礼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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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石怪
萦绕耳旁的嗡嗡声渐渐止息,闲聊的房上君子们住了口,纷纷站起身,望向问君殿的方向。
问君殿西侧高塔的塔顶,走马台两片常年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片刻屏息之后,两队银甲飞骑从门中霍然冲出!
这两队骑兵身骑白马,领队的二人一着白甲、一着黑甲,在冲出门的刹那举起两面大旗,一面红底日纹,一面蓝底月纹,在风中猎猎作响。骑士们的盔甲在日光下粼粼反光,随着马越跑越快,几要拉出平行的银线。
飞马马鬃飞扬,霎那间风驰电掣地从顾山青二人头顶凌空踏过,直冲向正对的城东门,而后在城门上方猛地各自拐弯,两分南北,开始绕城一周。
顾山青目送这两队骑兵的背影渐渐缩小,听谢丰年在耳边哼道:“真是阔气,不愧是问君殿的人。怎么不见母大虫给我们搞一匹飞马?”
顾山青问道:“为首的那两个是什么人?”
谢丰年漫不经心道:“那两个啊,白的叫仲文,黑的叫仲武,是兄弟俩,特别能打。”
顾山青惊奇道:“这么厉害?”谢丰年一向是个眼高于顶、谁也瞧不上的,能让他真心实意道一句“特别能打”,看来这两人确实有什么过人之处。
谢丰年道:“他俩一起上,能扛住叶一的剑。”
顾山青肃然起敬。
飞马奔速极快,说话间,两队骑士在欢呼声中绕城归来,刀兵相碰,交错而过,又调过头来,在问君殿前正正停下,相对而立,其间空出了十丈的距离。
就在这时,原本就震山的欢呼又翻了一番,声浪冲天。
谢丰年道:“正主来了。”
顾山青抬头望去,问君殿里一个高台浮起,似辇非辇,四角有白炽火焰在烈烈燃烧。高台上立着五彩华盖,盖下一人一身白底绣了胭脂色牡丹的衮服,头戴冠冕,端正而坐,远远地看不清楚面目,不消想,便是念君了。
仲文仲武将手中大旗交给副官,脚下一点,从马上飞身跃下,一并向念君行了一礼。接着向面而对,一个拔出背后银枪,一个亮起双刀,微一点头,拉开了架势。
未几,只听一声悠悠钟鸣,金戈交碰的刺耳声响瞬间划破天际,两人身影相接,在须臾间便过了几十招!
仲文的银枪攻势连绵,势不可当,仲武步步格挡,又间或伺机反攻,双刀几乎舞成了残影。两人时近时远,兵器间爆出刺耳的刮擦之声,火花四溅。
忽地,仲武在对战中寻到了一个间隙,在呼吸间压下枪杆,借力跃起,翻身劈向仲文的面门!
底下的观众猛然吸气,顾山青却知这两人平日定然早交手不下万次,绝不会误伤。果不其然,仲文偏头一闪,两指轻轻一弹,一声铮鸣,把仲武的刀弹开,又挥枪一抡,迅速拉开距离。他踏在空中,枪尖仍直指对面,等待再次出手的时机。
刚刚那一下让仲武的刀几乎脱手,他却顺势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让刀翻转,重新摆出了起式。如此双刀一个向前,一个后,显然是要换一种刀法了。
“好!”一瞬间紧张的屏息之后,人群中爆发出轰然的叫好声,连绵不绝。
两人的武艺无疑十分高强,但比起他们的武艺,顾山青更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问君殿的这些护卫,都会浮空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