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何况还涉及到长辈……请恕奴婢不好细说,只能说——到底还是应了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罢。”
宜妃的眼里飞快闪过一抹欣赏之色。
虽说她将梯子递过去是想叫她撇撇关系的意思,可倘若她趁此机会一股脑儿地说道这个讲究那个,却反倒是过了。
正如她所言,到底是长辈,再怎么万般不是人也轮不到晚辈在外头大肆宣扬指责批判。
恰恰这简单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就足够令人遐想了。
太后本就是出身不凡的蒙古贵女,又在深宫之中历经半生沉浮,早已是看遍了各色纷争,还能不了解高门大户里头那点子猫腻儿?
无非就是利字当头,相互算计构陷罢了。
正所谓蛇鼠一窝。
看看那个贾元春,就不难想象她的骨肉至亲,保不齐整天在折腾些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谋算呢。
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轻而易举就将自己摘了出来,根本无需细说太多。
再联想到前头那句“已经许久不曾登荣国府的大门”,太后心里说不准都在琢磨这孩子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呢。
若不然,怎么连嫡亲的外祖母都不肯再看看了?
既然她敢当众说出这个事实,丝毫不怕别人指责她不孝,这就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以及她根本就问心无愧。
必定是那一家子不要脸的东西欺负人欺负得太狠了。
太后不禁暗暗冷哼一声,转而再看林碧玉时,眼神也恢复了最初的柔和,淡淡说道:“这世上不论究竟是个什么关系终究也要讲究个缘分,有些人生来注定就是合不到一处去的,即便是血缘亲情也逃不过,委实也无需过分在意强求,咱们自个儿俯仰无愧天地即可。”
言下之意显然很赞同支持她离着荣国府远一些。
“太后娘娘所言甚是。”
眼看事情出乎预料发展至此,五公主那脸色实在是都不能看了。
一双眼睛左瞧瞧右看看,在宜妃和胤禛的身上来回转了好几遍,越看越是气恨,只觉得所有人都在跟她作对,都在帮着外人欺负她。
想当初额娘还是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时,她何曾受过这等欺负?满后宫上上下下哪个敢不给她五公主三分薄面?
如今可是不同了,兄弟姐妹们都不拿她放在眼里,连一母同胞的亲哥都这样欺负她!
甚至就连一向宠溺她的皇玛嬷都变了!
真真是一朝虎落平阳被犬欺!
合着尽是那捧高踩低的东西!
打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五公主一时之间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细想自打额娘倒台以来的种种遭遇,越想越是气愤,越想越觉得委屈万分,猛地鼻子一酸,竟是当场哭着跑了出去。
顿时看呆了帐篷内的一众人。
宜妃瞪大了双眼一脸愕然地盯着空荡荡的门口愣了许久,“这孩子……”
无奈摇摇头,却胜有千言万语。
太后的脸色难看极了,紧抿着嘴唇半天没吭声,眼底浓浓的失望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见状,宜妃的心情可是愉悦多了。
虽说她家四公主深明大义自愿抚蒙,但这却也不能抹平了五公主的故意坑害之举。
合着就她自个儿是金枝玉叶受不得蒙古草原的苦寒?呸!
小小年纪那心思可是奸诈歹毒得很,跟她那个亲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死样子!
可惜,到底还是嫩得很。
瞧这情形都不必旁人动手收拾,她自个儿都要给作完了。
宜妃深知话不必说满说透的道理,遂就没再揪着五公主,话锋一转,笑道:“来时看见外头有一只梅花鹿呢,不知是谁弄来孝敬太后娘娘的?哎呦那肥美的身子,光瞧着就叫臣妾馋得哈喇子都快掉出来了。
见者有份啊,既是叫臣妾赶上了,那太后娘娘可定要赏臣妾一块好肉过过瘾,不然臣妾就赖着了。”
“你啊你,没两年都是要做婆婆的人了,还这样馋,在小辈面前也不怕他们笑话。”太后亲昵地戳了戳她的脑门儿,又指指底下,“是这丫头猎来的,说是一箭穿喉呢,你瞧见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