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登时傻了眼,站在原地呆了好半晌,不由蹙眉摸摸鼻子,“上回在般若寺遇见也是一句话就惹得她不快,爷何时变得这般笨手笨脚了?莫非……”果真是天生的冤家,她是怎么看他怎么不痛快?
这个念头才将将浮现出来那一瞬间,他的脸就黑了。
莫名气恼,又很无奈。
身后,苏培盛忍不住暗暗憋笑——说什么来着?果真是克星出现了吧。
“哎呦!”
“狗奴才长本事了,竟敢偷偷笑话你主子?”胤禛满脸漆黑如锅底,眼神中羞恼之色狼狈闪过,冷哼一声,“赶紧去办差事,回头爷再收拾你!”
看出来他并非真正生气,苏培盛也就放心下来,挤眉弄眼故作夸张地捂着屁股连滚带爬地就蹿了。
彼时,全身上下已焕然一新的贾元春正来到宁寿宫。
看见门口熟悉的人,远远儿地就扬起笑脸迎了上去。
“烦请嬷嬷帮忙通报一声,我想进去给太后娘娘磕个头。”
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有几道意味不明、似笑非笑的视线,毫无遮拦地将她由上到下细细打量,仿佛带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刺,放肆游走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一抹难堪悄然爬上娇艳欲滴的脸庞,连笑容几乎都快撑不住了。
但她能忍,忠心耿耿的抱琴却实在忍不了。
当下上前一步,恼怒道:“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家小姐如今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贵人,你们别太过分了!”
“哟,贵人啊……奴婢见过贾贵人。”
几人漫不经心地行礼问安,从言语到动作无不彰显出轻慢、讽刺的意味。
明目张胆,全然不加以掩饰。
贾元春脸上强撑的笑容是彻底绷不住了,死死咬着唇摇摇欲坠,险些就要当场落荒而逃。
走这一步之前她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可能会面对的种种,也自认为已经有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以为自己可以承受这一切。
可直到此时此刻亲身站在这儿,她才发现,现实远比想象更加艰难。
连她呆了十一年的宁寿宫都是如此,旁人……
贾元春顿感一阵晕眩,脸色刹那苍白一片。
“小姐!”抱琴慌忙搀扶住她,恶狠狠地瞪了眼面前的几人,转而满眼心疼道:“小姐今日身子不适,不如先回去歇着罢,待改日再来请安也不迟啊。”
不料贾元春却摇摇头,站直了身子挺起了脊背,强打起精神不急不缓道:“太后娘娘到底爱护了我十一年,如今……意外离开太后娘娘身边实在叫我不舍,于情于理我都该亲自给她老人家磕个头才是,烦请嬷嬷通融通融。”
说着,往旁边递了个眼神。
抱琴心领神会,从袖子里掏出几个荷包就往那几人手里塞。
谁曾想,领头的那嬷嬷却反手就将荷包给扔在了地上,冷笑道:“你也不必话里话外拿太后娘娘来压我们,那十一年的主仆情分已经被你自个儿糟践完了,否则你当我们为何敢拦着你给你脸色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