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松谷不甘地扭动起来:“谢澜安,你的后手是什么!是什么!”
男人很快已被拖了出去,凄厉的吼声淹没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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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澜安需要一个指挥四方的地方,不会离都城中心太远,一定在骁骑营。”
靖国公府朱红的中门洞开,庾奉孝已披甲上马,得知潜匿于鹿隐山中的私甲军已齐聚,他道声好,又分出五百骑,命令前往骁骑营去捉拿今晚的设局之人,谢澜安。
她想分势蚕食,我只擒贼擒王。
天才非是长寿材,珠光碎后玉光埋。芝兰玉树?明月之珠?归根结底,女人而已!
“随我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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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衣巷月色皎皎。
谢丰年带着武丁部曲,严守在紧闭的大门之内。身旁的随从举着火把,映出他年轻而英气的面孔。
他的左右两边,分别站着祖遂与周甲。
老将老矣,尚能一战!
谢丰年紧握着剑柄,阿姊在外做大事,就交给他守好门户这一件小事,他一定不会令她失望。
东院里,折兰音哄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小宝吃月饼,这位谢家长嫂的目光柔婉无惊色,温柔说道:“小宝乖,阿父很快就回来了。”
甘棠苑,青崖守着四娘子的门扉,声音一如既往地沉实:“娘子别怕,我护得住你。”
谢晏冬在屋内抱猫饮茶,心中道:我信含灵。
忽然墙垣外响起细微的动静,一个身影兔起鹘落翻墙进来。谢丰年瞬间拔剑,正欲命射,那人影开口:“公子是我!”
谢丰年看清是玄白,松开眉峰,道:“你去帮阿姊,家中有我。”
玄白带着百来号人从石头城归来回援,累得直喘,到谢丰年跟前说:“这是主子提前交代的,要我撤退后便回家,主子不会让家里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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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靖国府兵去往乌衣巷的时候,又有五百铁甲赶赴骁骑营。
他们奉主上命令,去取骁骑营中主将性命,结果到了营地,才发现骁骑营竟空空如也。
“快看!”一个重甲兵眼尖,剑指辕门旗杆上。
众兵抬头,昏暗的火光中,只见那里高高悬着一人,双腕被绳索紧缚吊在高桁之上,身体摇摇荡荡,像一条被晒起风干的鱼脯。
“救,救我……”一柱香前被转移至此的庾松谷艰难开口。
“是国公世子。”有人认出他来,旋即数人出列,往辕楼奔去救人。
须臾之间,几声轻微的弦响生于暗夜,疾若闪电的箭簇从高处向他们袭来。骁骑营校场大门訇然阖闭。
有埋伏!
“瞭望台上有弓手!”、“避!”、“先掷刀斩断绳锁救世子!”
甲兵配合调度的声音此起彼伏,却有人道不可,在躲避箭矢的间隙急怒道:“你们看那旗台下。”
原来在庾松谷被吊起来的下方,一方乌黑色的巨大铁钉板铺在地上,若是绳子断了,人摔上钉板性命也就不保了。
这场在庾奉孝的计划里直袭敌首的行动,在谢澜安那里,叫做围伤打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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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了,亘古无声的月亮照着禁宫殿宇翚檐上的鸱吻,造型狰倨的辟邪兽在如纱月光之下,也显得温驯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