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老太才不理会他,直接翻过身默默的爬到床上去睡下了。
覃老头也翻身钻上了床,但他躺在床上许久都没有睡着,当月儿爬上了枝头,覃老头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心里面还在纠结着覃老太刚才所说的事情。
“三郎怎么就没有提我呢?”
——
早晨的饭菜是一如既往的清淡,没有什么油水,但覃老太却做了满满一海碗的鸡蛋羹,用小勺子舀着给每个人的碗里面都放了些。
一家六口人,每一个都吃得满嘴留香。
吃完早饭,覃大丫和覃小宝又迫不及待的凑了过来。
覃小宝举着自己昨日里写了好几遍的大字,“三叔,三叔,快看看,我把这些字全部都写下来了!”
覃大丫有些害羞,她虽然不至于像覃小宝一般大喇喇的将自己写的字拿出来,但还是掏出了一张略微有些发黄的纸,“三……三叔,这是我写的字,给你瞧瞧。”
季青临将两个小孩手里的纸接过,仔仔细细的看。
覃小宝因为年纪太小,写的字就像是蚯蚓爬过的一般,软趴趴的,但每一个字该有的笔顺却丝毫不少,并没有缺胳膊断腿的情况出现。
四岁的小孩能够把毛笔字写成这样,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
季青临奖励了他一颗糖果,夸奖道,“小宝写的非常棒。”
覃小宝十分臭屁的扬着自己的脑袋,双手叉腰一脸的高兴,“那也不看看是谁教我写字的,那可是我的秀才三叔。”
短短的一句话,把自己和季青临全部都夸了个遍。
季青临抬手微微戳了戳他的肉嘟嘟的脸蛋,“怎么这么会说话呢?”
“当然是三叔教的好啦。”覃小宝绷着一张小圆脸,一本正经的开口。
又给覃小宝奖励了一颗糖,季青临接下来便展开了覃大丫写的字。
覃大丫要年长许多,再加上经常帮覃老太和覃大嫂做活,手上还是有些力气的,比起覃小宝的字要少了许多的软绵之感。
而且这似乎是她写过许许多多遍的结果,季青临竟然从这副完全称得上是小儿涂鸦的字里面看到了几分自己的自的影子。
见季青临拿着自己的字不说话,覃大丫不由得有些忐忑了起来,“三叔……是我写的不好吗?”
“我看看,我看看,”覃小宝踮起脚尖挤了过来,随即他特别夸张的捂住嘴巴,叫了一声,“哇!姐姐写的字比我好看太多啦!”
覃大丫有些不太敢相信,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受到过什么夸奖,即便她做活做的再厉害,覃老太和覃大嫂也顶多是摸摸她的脑袋。
而覃老头和覃大郎身为男子,和覃大丫的接触则是更是少之又少,基本上除了一些必要的对话以外,都是没有旁的交流的。
这就导致覃大丫非常的自卑。
其实不只是覃大丫,上河村里面的家家户户的女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幼年的时候,默默无闻的在家里面做着活,及笄了便嫁出去,然后换到夫家继续伺候一大家子。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这种自卑是封建礼教的必然导致。
季青临缓了下神情,拍手摸了摸覃大丫的脑袋,然后给了她三颗糖果,“这是奖励我们大丫的,小宝说的没有错,你的字写的比他好多了,所以你可以比他多一颗糖果的奖励。”
这是覃大丫短暂的人生当中,第一次获得比覃小宝还要多的优待,一下子愣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抓着糖果的手颤抖的厉害。
她睁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忐忑不安的问了句,“这真的全部都给我吗?”
覃家平日里其实是没有多少糖果能吃的,只不过是因为最近快要过年了,覃老太才买了点糖。
这些糖平日里都被她锁在柜子里面,谁都拿不到,除了季青临。
今日早晨,季青临询问覃老太糖果的时候,覃老太没有丝毫的迟疑,就将袋子里的糖分了一半给他,甚至还说吃完了不够再问她要。
如此明晃晃的偏心,可家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