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床上,他再也睡不着,只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眼前又出现了蒲玉兰,那个状若疯狂的女人,样子和他的母亲长得好像,在梦里,她们的面目都很模糊,标志性的,只有乱糟糟的一蓬凌乱头发,以及空空洞洞,却永远在流泪的双眼。
梦里还有赵家乐,她对着他喊那句话:“就是你!是你把妈气死的!”
他狠狠地闭了下眼睛,强迫自己停止。
麦冬换了躺姿,侧身朝着他的方向,两只手放在枕头上,手指蜷曲着。
柔软的发顶,苍白的皮肤,细碎的头发掩盖眉和眼,从这个角度看,他的长睫毛直直地垂下去,遮住整个下眼睑,显得好乖。
黑夜由浓变淡,窗帘没有拉好,透出一隙乌青,正落在麦冬的脸上。
他躲在暗处小心地伸手,很珍重地摸了一下那道将亮未亮的天光。?
我需要你也爱我
嘴唇上有柔软的感觉,有点儿凉,又很痒,像一片叶子飘过去了。
麦冬的睫毛颤动两下,睁开了眼。
赵家荣虽然做出往后躲的动作,眼神却没跑开,只能是不安地将眼皮眨了两下,然后红了脸。
麦冬盯着他看了两秒钟,伸手摸他的额头。
“没事了。”赵家荣说。
可是他的脸色没有完全恢复如常,头发睡得有点乱,潦草地搭在眉毛上,眼睛里有血丝。
“你没睡好?”麦冬抓住他的手腕,贴在他手上有医用胶布,拇指在上面蹭了两下,有粗粝的质感。
“昨晚你怎么都不肯去医院,我只能把人叫来,给你打点滴。”
赵家荣轻轻挣了一下,试图后缩,但是麦冬没有松手。
“已经很好了。”他摇了摇头。
他声音听起来有点喑哑,唇也有点干,颜色淡淡的,没有血色。
“荣哥。”
麦冬很慢地舔了一下嘴唇。
“你刚才,是不是偷偷亲我了。”
“……”
麦冬抬手摸了摸他通红的耳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开始吻他。
这一个吻欠了太久,那些深深浅浅的思念和伤痛,不可言说的爱意和贪婪,都揉成密不透风的缠绵,直到胸腔中的空气都要耗尽了,两个人才分开。
赵家荣不说话,只轻喘着气,黑亮的眼睛半闭半睁,里面是一片水雾迷蒙。
“说好了。”麦冬认真地捧着他的脸,他也有些喘,“以后谁都不许偷偷的。”
。
医院传来好消息,苗祥生熬过来第一阶段的抢救,各科室正会诊商议下一次手术的方案。
麦冬正在办公室批文件,接到赵家荣的电话。
“我在火车站,接到了苗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