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还缩在墙角,忘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在心中反复确认这人的身份,没错,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他的特征实在过于明显,与气质不符的苍老的脸,灰白头发,微驼脊背。
昨晚竟然喝得这么醉吗?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努力回想,也只有零星几个不甚清楚的片段匆匆在脑海中掠过。仅仅这几个片段,就足够让他在心里大骂自己该死……
“我没事。荣哥——”他觉出不对,忙改口,“赵家荣呢,他去哪了。”
沈源扶着床沿站起来,“他睡在外面,我听见他一早就走了,上班吧。”
“哦。”
床尾有一张小小的单人沙发,上面搭着件旧毯子,看来对方将床让给了他,自己在上面凑合了一晚。
麦冬更歉疚,而且尴尬,“那,昨晚上是你照顾我?”
“没有的事,谈不上照顾。你不闹,我睡我的。”
浮现出来的片段越来越多,从他在门口撞见赵家乐和陈星,到被拖着进入赵家荣的卧室,他好像吐了一地,还貌似打了一架。
突然感觉眼眶有点酸胀,他用力揉了揉,想起来是因为哭过。
后知后觉的麦冬,心情可以用惊骇来形容了。
他急忙问,“我说了什么胡话没有?”
沈源顿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语气仍旧是温和,“没有。”
麦冬呜咽了一声,尴尬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倒在床上。
头还是很疼,他咬牙切齿地按着太阳穴,把一张脸狠狠地埋在枕头里。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沈源拉开门出去,不一会儿,脚步声又回来。
“渴了吧,喝水。”
新的一杯温水被放在床头柜上。沈源绕过床尾去拉开了窗帘,麦冬这才发现,天光早就大亮,现在怕不是已经日上三竿了。
“你既然没事,我也要走了。你继续休息吧,家荣他没说几点回来,我简单做了点吃的,在冰箱里。”
沈源的腿有一点跛,麦冬记得很清楚。只见他起身的时候,确实扶着右腿,估计是最近阴雨连绵的缘故。
麦冬并不了解沈源和赵家荣两个人的故事。根据赵家乐的只言片语,他猜测过一些,但是也并不十分好奇。
不过赵家荣他,肯定非常在乎。
“你……”麦冬想解释点什么,却好像有一口闷气堵在胸口,让他没办法畅快的表达,于是只说,“对不起,昨晚不懂事,我不是故意的。”
中午的阳光明媚热烈,窗帘打开后短短几分钟,屋里就变得温暖许多。沈源回转身,他的笑容和太阳一样和煦、温暖。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无数疤痕,麦冬能感觉出来,那不仅仅是皱纹、白发、和残疾的身体,肯定还有很多更深的,更深的伤痛,藏在那总是妥帖温和的一张笑脸下。
“你道什么歉呢。”沈源摆摆手,已经走到了门口,单手放在把手上,他又说。
“家荣他……他过得不好。拜托你——”
麦冬知道他误会,连忙要澄清,一时间却想不到任何可以解释的说辞,毕竟他现在连昨晚上发生了什么都没搞清楚!
沈源自己却打住了,仿佛不知道该怎样拜托,又或者是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