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用走的。大概是十分钟的车程,他凭着直觉走了将近半小时,这会儿已经又冷又饿。
早知道不该主动招惹这冤家。
麦冬把自己想笑了,用力地跺脚,清理掉了鞋底大块的雪泥,又捂着肚子,在便利店门口蹲下。
他把一直挂在手肘上的塑料袋取下来,很无聊地打开了赵家乐的检查报告。他叹口气,看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孕五周。
想起赵家乐昨晚上放出的狠话,说要和他结婚。
这场突如其来的狗血戏有着很应景的荒诞感,麦冬不禁去想,要是爷爷知道自己离家出走是为了和一个女人去结婚生子,还会那么生气吗?
会吧。因为他没有听话。
和出柜根本就没有关系。
或许真的可行呢?和赵家乐结婚?如果她需要的话。
反正也无所谓的。
腿已经蹲麻了。
站起来恐怕是有点费劲。麦冬只能先把报告折叠好,放回袋子里,这时他看到了病历本,突然想起来买它的时候是用的是现金,连忙翻开,果然,里面夹着三张一块钱的纸币。
麦冬这辈子也没有遭遇过这种钱不够花的困境。
三块钱,如果买一瓶水,就只剩下一块,他在货架上搜寻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拿。看到玻璃柜台下面排列的香烟,他把纸币递给老板,说自己手机没电了,能不能帮忙借一个充电宝。
麦冬其实没有烟瘾,可是在这种冷饿交加的关头,他偏偏就只想吸烟。
屏幕亮起来的瞬间,一连串的信息提示音疯狂响起,麦冬没有管它,手肘支撑在柜台上,指着一盒软玉溪,“这个。”
过了几秒钟,手机安静了,但是很快就又震动起来,显示是有电话打入。老板狐疑地瞥了它一眼,“还要别的么。”
“来一个火。”
“二十五。”
麦冬挂掉电话,用微信付了钱,然后拔掉充电宝还给老板,“谢谢您了。”
“不用了?”老板又看了眼他的手机,“好像有人找你。”
“嗯。”麦冬笑了笑,低头戴上帽子,走出了便利店。站在门口他点上一支烟,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个熟悉人名。
铃声是一段不算流畅的钢琴曲,十几秒,甚至都不是完整的旋律,一听就是出自不会弹琴的人的手笔。他自己弹得时候也嫌难听,但是麦冬偷偷录下来了。当初设置的时候还被嘲笑了,确实,这种给特殊的人设置特殊铃声的无用仪式感,肯定不会得到他的认可,因为很幼稚。
旋律已经重复了很多遍了,持续不断,形成一个锲而不舍的循环。
果然,重复的东西是会让人厌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