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玫冷哼一声,施然回屋。
院子里黑发男人蹲下来,嘉奖似地狂摸小棕狗头,自言自语道:“可不是因为端着,你说是吧小棕?”
小狗歪头,小狗什么也不知道,也看不出主人如今的笑并非发自真心。
可具体是什么原因,李书棠也没和小狗说。
在调查第三天,警局忽然来电表示李老夫人想见李书棠。
探监室墙壁整片灰白,记忆中从容贵气的老太太换上普通的囚服,两鬓花白颜色明显。
“短短几天您老了许多。”
李老夫人倒没有愤懑的情绪,如话家常般道:“总比不得在家。”她并不委婉,开门见山,“你给京唐准备的公关方案是什么?”
监狱每天早上会放早间新闻,李老夫人知道如今京唐动荡,一连等了几天,却不见京唐有任何措施。
李书棠往后一靠:“没有方案。”
李老夫人平静的面色终于有了裂缝:“什么意思?”
“我不准备公关。”
对面的老妇人噌一下站起来,手腕上的锁链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她身后的警员立马严肃警告。
李书棠说:“您心狠,说不准哪天就让人动手,我不想忙活一阵为别人做嫁衣,不如及时行乐。”
自四年前时迁受伤后,两人正式撕破脸,李大伯和三伯家的同辈都不成气,李老夫人便从旁支挑人养在身边。
几年下来,李书棠动作狠辣,整个家族堪称凋零,老夫人挑的孩子也换了又换。
她坐下来,别到耳后、一丝不苟的白发掉下一缕:“没人比得过你。”
“小时候你就天分足,你爷爷牙疼时你还会自己到院子里摘草药让他吃。”妇人苍老的声线饱含阅历,年纪上来后很容易陷入对从前的怀念。
她想起李书棠刚出生那几年,老爷子还在,京唐集团那会还叫京唐药业,一家住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门口老爷子亲手栽种一圃药田。
因着李书棠是最小的孩子,天分、灵气都最足,老爷子常抱着他在药田玩,老夫人和秦窈就在边上坐着话家常。
微风徐拂,日光柔暖。
只可惜星移斗转,人都会变。微缩型抑制贴的上市使得京唐发展迅猛,他们从小院子搬到了典雅、豪华似欧洲老贵族宫殿的桐府,老爷子也撒手人寰。
李老夫人双眼浑浊,长叹一口气:“我生的三个儿子都是混账,当年我支持你母亲离婚,但她要带走你,还要分走京唐。”
“京唐,是不可能给外人的。”
“外人?”李书棠忽而没什么感情地笑了下。
秦窈逝世后,他被父亲遗忘,四处寄养,各路亲戚挖苦针对,他从未委屈。
他记着的,秦窈教过他,都是很好的家人。
即便他掌管京唐后,不少人出来作妖、为难,他也从来都是小惩大诫。
——到头来,把他们真心当家人爱护、细心教导自己孩子也如此的秦窈,是外人。
“要是没有她,京唐早就倒闭了吧?她要分走的一半,是她自己挣的,她应得的。”
老夫人抬起眼,浑浊的双眼凝起一点光,定定重复:“京唐必须好好的,这是你爷爷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