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力道让人很是舒服,皇帝叹了口气,看向面前的青年:“裴爱卿,朝堂还是得你常看顾。你瞧瞧,就休沐这几日,也能生乱子,朝中风气真是愈发差了。”
青年微微一笑,垂眸掩下晦暗眼神:“为陛下分忧,乃臣之本分。”
皇帝点点头:“有爱卿在,朕放心,朕还要处理奏折,赵侍郎一事便由你秉公处置罢。”
青年应了“喏”,退出御书房,识相的宫人已备好步撵。
谁也不敢怠慢这位皇帝十分看重的宠臣,就算是代步,也要见缝插针地献殷勤。
宫外,海德立在裴府的轿边,抻头望了好一会儿,终于盼回了自家大人。
他掀起轿帘,同时低声道:“大人,临州那边来信。”
裴怀虚钻进轿子,一封信静静躺在坐垫中间,被带着青玉扳指的手捻起。
展开信纸,裴怀虚看了几行,语调微微一冷:“中毒?”
他眼神没有丝毫波动,连眉毛也没皱一下。
但熟悉他的海德却知道,大人每次出现这种语气的时候,就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青年一目十行看完信后,淡淡吩咐道:“海德,派人给大理寺杨大人处透个信,让他提前查查这些……”
他说了一串名字,海德听得一愣,迟疑道:“大人,真的要查这么多么?”
“自然要查。”裴怀虚眼睛眯起,面上露出几分兴味:“本官挑的这块磨刀石,倒是聪明得很。”
少年故意抹了几个黑衣人的影踪,等人自乱阵脚。
看着稚嫩,行事倒对他的胃口。
裴怀虚收起信件,唇畔笑意明朗起来。
……
陈陵派来陪玩的人着实地道,元澈逛到傍晚,各色小食吃了个半饱,仍不知疲倦。
几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便偏移了城中主路,往开始点灯的城南而去。
转过一条短巷,外面正是临州护城河,漆黑的河上漂了许多花船莲灯,光华星星点点,热闹非凡。凉风拂过,带回船上连绵笑语和酒香。
当真是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元澈看得出神,迈下石阶,路边已有许多小摊开张。少年心里一动,打算给老亲王和王妃带点伴手礼。
离他最近的摊是个泥偶摊,摆了许多精致物什,狐狸、小羊、花狗和兔儿爷等小动物的泥胚还上了色,瞧起来鲜满活泼。
元澈随手拿了一个,闻:“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道:“四文钱一个,十文钱三个,客官要几个?”
泥偶实在做的可爱,元澈挑了几个,正要付钱,“哐”地一声,面前突然砸过一道人影。
人影落地,沉重的“咚”声伴随咔嚓碎裂声不断响起,他刚挑好的泥偶遭了殃。
少年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花狗碎成几瓣,猛地抬头,怒目而视。
地上的人拼命咳了几声,想爬起来,被随后走上前来的几人踩住脚踝。
为首的人骂骂咧咧:“敢抢我们家公子的人,也不打听打听这临州城谁是老大?”
周围商贩大多认识这几人,忍气吞声往后撤摊,无人敢提出异议。他们小心地看着打人者脸色,生怕被波及,蓦然发现一件惊人的事。
——泥偶摊边,那位少年客人不但不退,反而往前跨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