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睿峰用手指点了点针孔摄像头,问:“这是拍什么?”
邓成宁看着他的罪证,坦白:“拍你。”
贺睿峰:“……为什么拍我?”
邓成宁沉默。
贺睿峰叹气:“我们不是几乎天天都见面吗?为什么还需要拿这个东西拍?”
贺睿峰沉默了一会,才艰难开口问:“除了客厅,其他地方……还有吗?”
邓成宁可以选择否认的,他只需要狡辩,然后趁贺睿峰来不及反应,把所有的摄像头收起来——
贺睿峰不会发现的。
但是,他好像天生在贺睿峰面前就无法说谎似的,一句句实话脱口而出。
“卧室里……还有一个……”
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
邓成宁盯着那个小小的摄像头,根本不敢抬头。
放在卧室里的针孔摄像头能拍什么,两个人心里都清楚。
“我家……还有很多……客厅、餐厅、书房、卧室、衣帽间……全部放了……”邓成宁一一供认,“全部都没有联网,你放心。”
“你放心”这三个字说出口,邓成宁自己都觉得好讽刺。
做出了这样可怕的事情,却叫当事人放心。
果然,贺睿峰长长地叹了一声气。
“所有这些视频,都放在哪里?你书房的电脑?肯定不是,那台电脑是联网的。”
邓成宁不想说,他不想所有的秘密都被揭穿。
然而,贺睿峰却仿佛看透了一切,说:“我们现在去你家,可以吗?宝宝,我知道你的书房有暗室。”
今天贺睿峰已经喊了他两次宝宝了。
当时他那么生气,不允许贺睿峰再喊这个称呼。时至今日,再次听到贺睿峰这么喊他,邓成宁却很想哭。
仿佛只要贺睿峰还这么喊他,在贺睿峰的心里,他就依然有位置,是可以被包容、被原谅的。
两人一起回了邓成宁的家。
走进书房的时候,贺睿峰说:“这间书房格局奇怪得很明显,跟外面走廊的长度不符,我知道这里有暗室。宝宝,你那么认真把我送你的蝴蝶兰做成干花。可是这么久了,我没在你家看过干花贴画摆出来过。我不聪明,可我不傻啊。”
邓成宁看着他,终于恳求道:“不要进去,好吗?”
里面有什么,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有大学时偷拍的大量照片,有针孔摄像头偷拍的各种视频,有蝴蝶兰干花——
全都是邓成宁说不出口的,长达十几年的隐秘的、不可告人的心思。
贺睿峰定定看着他,而后笑了。
一瞬间,邓成宁仿佛看到十几年前那个少年。
“可以。”贺睿峰说。
明明已经走到了书房,却很轻易地说了可以,放弃了进入暗室。
邓成宁仿佛被判了死刑的犯人,临上场前突然被特赦了。他站定,动不了,看着贺睿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