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成宁想,几点了,该回家了,不晓得张荣亚还会不会去他家,大概不会,因为他被贺睿峰揍得很惨。
“是熟人吗?”贺睿峰在他身边坐下,老朋友一样。
邓成宁看他,心跳一直没有平缓下来。
贺睿峰眼里满是真诚:“你如果觉得害怕、恐惧、恶心,那都是正常的,错的是那个死变态,你一点错没有。既然能来接你,肯定是你家里关系比较亲近的人了……你最好把这事告诉你爸妈。”
“是我妈的男朋友,我爸爸去世了。”
邓成宁看着贺睿峰瞪大的双眼,心里觉得很奇怪。他怎么把自己家的事就这么说出来了?他还从未跟任何一个同学说过自己家里的事。
他看见贺睿峰的表情先是惊讶,后来越来越愤怒,到最后几乎是用喊的。
“他妈的这什么级别的死变态啊?!禽兽不如!垃圾!畜生!王八蛋!”贺睿峰骂了几声,劝邓成宁,“你这件事肯定要跟你妈妈说,因为这个违法犯罪份子在欺骗你妈妈的感情!”
“我妈妈在司法局工作,在法院的时候,这种畜生见得太多了。我告诉你,你别害怕,如果那垃圾还敢来找你,你告诉我一声,看我不揍死他!还有,你要是想去告他,我给你当证人!”贺睿峰拿出自己手机,“我加你微信,你有事就跟我说。”
贺睿峰打开添加好友的二维码界面,就那么耐心地举着手机。
邓成宁愣愣地,从书包里拿出自己手机,扫码添加。
天气越来越差了,空气中的湿度越来越大,乌云在空中集结,像是随时会倾盆而下。
贺睿峰问:“你怎么回家?”
邓成宁想了想:“坐的士吧。”
贺睿峰站起来,理所当然说:“走吧。”
他像个骑士一样,一直护送邓成宁到大街上,挥手叫计程车,还问邓成宁,需不需要他送他回去?
邓成宁摇头,再次说了谢谢。
贺睿峰说,好,那你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他拍了拍邓成宁的肩膀,像好哥们一样。
一直到邓成宁上了计程车,他关上车门,跟邓成宁挥了挥手告别。计程车开出一段距离后,邓成宁回头看,贺睿峰还站在原地。
那天的最后,张荣亚并没有来他们家,自己找了个借口,说工作室突然有点事。
邓成宁发消息跟贺睿峰说自己到家了,贺睿峰给他发了个笑脸。
他看着那个笑脸,发现自己心跳跟在贺睿峰身边时一样快。
他沉默着吃完晚饭,不知道如何跟他妈开口说张荣亚的事。
到了晚上八点多,贺睿峰给他发了一段消息,说邓成宁如果需要咨询法律问题,可以找他,他去问他妈,保证不泄露邓成宁的名字。他还保证,不会跟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除非邓成宁需要他作证。
最后,他鼓励邓成宁,要把今天的事告诉家人,妈妈一定会保护他的。
邓成宁在书桌前坐了很久,把贺睿峰的消息来回反复地看。
他从未度过这样矛盾的一天。
遇到一件极度作呕的事,可又遇到一个极度温暖的人。
他突地想起张荣亚的话——“你肯定是喜欢男生的”。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自己会跟张荣亚那样的变态一样,喜欢同性?
或者他并不是张荣亚那样的变态,他只是由于吊桥效应作祟,对贺睿峰有了错觉。
吊桥效应多久能过去?
没关系,他可以观察,可以等,最后肯定能够得出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