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以前的衣服翻了出来,破的、旧的、已经不能穿却舍不得扔的,全都装进垃圾袋。
衣柜很大,以前她跟闻静住,姐妹俩睡上下床,衣服都堆在一起。
这种局面一直维持到闻冬上大学,她寒暑假回来还要跟姐姐挤一个房间。
后来闻静成家才变成了她的卧室,这两年她去了乐城,衣柜里依旧堆放着他们放不下的衣物和过冬要用的厚重棉絮。
衣物里带着浓浓的樟脑丸的味道,闻冬皱着眉打包,来回两趟下楼把闻代平的东西给扔了。
没有人说什么。
黄从英和闻静在厨房做饭,闻静的丈夫和孩子也来了。
丈夫在客厅跟闻一鸣聊天,闻一鸣听得心不在焉,眼睛跟在进出门的闻冬身上,一刻也没移开过。
另外两个孩子踩在沙发上抢电视机的遥控器。稍大点的是个女儿,今年五岁,抢到遥控器后换台,三岁的小儿子不满,上前要抢,被姐姐推开。
闻一鸣下意识扶了把倒在身边的侄子,姐夫注意到姐弟俩的打闹,呵斥一声,小女儿下拉着嘴角,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台换了回去。
电视里正好放到机器人变身,小儿子乐呵呵地笑,压根没把刚才抢东西的事放在心上。
“洗洗手吃饭了。”闻静出来提醒,双手往围裙擦干,探头去看卧室,问:“一鸣,你二姐呢?”
闻一鸣说:“刚才看她提着两包东西出去了。”
闻冬丢完垃圾再上楼,饭菜已经端上桌,菜烧得很丰盛,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跟闻静说自己不吃,关门进了房间。
她给张星序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葬礼结束,张星序送白叶离开莲山,这会儿已经在返程的路上。
他说:“马上。”
车开过一条小吃街,他想到什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闻冬想说不用。
但对上张星序,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只好说让他带点。
她没想在家里耽误太久,只等张星序回来一起离开。
闻冬收拾好行李,转身欲走,眸光倏尔瞥到镜子里的床头缝隙,里面掉了一本书。
显眼的黄色封面,她放下包走过去捡起,是很久以前一个朋友送她的绘本,书封页脚卷曲,蜘蛛网缠绕,表面落满灰尘,沉甸甸的。
目光上抬,移向那张不算书桌的书桌。
桌子很简陋,用几块合成木板拼装凑在一起,写字的时候切割不够光滑的边缘会刮扯到衣袖。
书桌上胡乱堆着杂物,有几本她还没来得及看的书被挤到边缘,太阳晒得书封掉色。
闻冬把所有书都找了出来,房间里没有口袋,她去客厅打算找两个快递盒来装。
他们在吃饭,黄从英见她出去,喊了声:“冬冬,坐过来吃饭啊。”
阳台角落堆着大大小小纸盒。
闻冬没回头,“我不饿,你们吃。”
快递盒很多,有些拆得暴力,被撕得乱七八糟。
闻静虽然时不时会在网上给家里买东西,但大多数都是闻一鸣暑假拆的盒子。
闻冬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一个能用的,不免有些烦躁,伸腿一踢,碰到一个白色简洁的长形方盒。
盒身侧面清晰的品牌Logo提醒着该产品价格不低。
闻冬微微蹙眉,蹲下身捡起盒子,跟方盒背部黏在一起的快递盒被带了出来。
寄件信息从中间撕开,闻冬把裂痕拼凑到一起,看清寄件地址的瞬间,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猛力捏住,浑身都在发抖,连呼吸都困难。
一时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闻冬闭了闭眼,稳下心神,伸手撑住墙,一点点缓过神。
指尖寸寸收拢,指甲用力掐进手心,试图让自己冷静。
可根本无法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