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他?真切地?呼唤着。
那老太太终于从这声活人说出来的话里感受到了生命的气息,泪眼汪汪地?看向卧室的方向:“我的孙孙哟——”
她浑浊的双眼最?终定格在?了孙子手中的那颗头?颅上?。
白奶彻底晕了过去?。
……
白奶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这半天的时间里,白乐游洗干净了床单被套,擦干净了地?板,还努力开窗通了风。
他?曾试图将父母也一并清洗干净,可惜他?们的皮肤看起来有些脆弱,白乐游拿毛巾轻轻一蹭竟然?就能刮掉一大片,露出底下淌着黑水的内在?。
那没办法了。白乐游叹了口气,为了避免爸妈把地?板再次弄脏,他?只能忍痛将二人装进了塑料袋里。
肚子在?这时已经饿得咕咕叫,白乐游翻了翻厨房的冰箱,感觉没啥能直接吃的,便打算出门?一趟买点熟食。
钱就从奶奶口袋里掏好啦。
他?愉快地?走出门?,关门?的那一声巨响终于吵醒了昏迷至今的白奶她清醒过来时感受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干净整洁的房间,毫无异味的空气,无人说话的静谧,以及自己身下崭新干爽的被褥——就好像早上?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她心态平和地?坐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主卧,第一眼就看见了堆放在?大门?口左右两侧的两个硕大垃圾袋,早上?的回忆这才再次席卷她的心头?。
老太婆又一次瘫软下去?。
她哆嗦着爬到垃圾袋边上?,扒开明显更大的那只,一眼就看见了儿子脖子后那熟悉的胎记。
这是她的儿子。
这是她唯一的,当宝贝蛋儿一样宠大的孩子。
她从儿子出生起就没离开过他一天,没想到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分别竟然?就是死?别。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她先是无声地?啜泣起来,接着越哭越大声,哭得肝肠寸断,仿佛这样?就能让天地?松口把她的儿子送回来。
儿子是没可能回来了。
——但孙子可以。
白乐游听见屋内传来奶奶哭泣的声音,连忙摸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奶奶!”
在?看清对方是因为爸爸而哭后,白乐游松了口气:“奶奶没事,爸爸只是病了,在?地?下种?一年就好了。”他?把买回来的熟食放在?餐桌上?,自然?走到黑袋子边上?,蹲在?地?上?指着爸爸的胳膊和腿向奶奶炫耀:“奶奶看——这些都是我割的,完全没人教哦,是我看爸爸治疗妈妈自学的。”
他?双眼亮晶晶的,转头?盯上?了奶奶因惊恐而扭曲的脸:“我是不是很厉害?”
虽然?奶奶平时经常骂他?,他?这回救的可是奶奶最?爱的爸爸呀,这下奶奶总能夸夸他?了吧!
白奶的脸抽搐几下,瞬间变得和死?人一样?灰白:“……是你杀了他?!是你!”
白乐游不明白杀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按爸爸治疗妈妈的方式治疗了妈妈而已。”
看来奶奶是不打算夸他?了——也对,他?力气太小了,都没能将爸爸的手脚脖子完整割断,治疗效果肯定大打折扣,奶奶觉得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他?安慰好自己,转身到厨房拿刀,准备分食买回来的烧鸡——他?馋了好久的肉,这会儿用奶奶的钱总能好好饱餐一顿了。
但一直等到他?把肉切好,奶奶依旧坐在?原地?,歇斯底里地?用平生学到的所有恶毒话语咒骂白乐游,反复强调当年就不应该允许吕卿云那个女人把孩子生下来。
——直到她看见拿着刀的白乐游。
男孩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奶奶,你是不是病了?”
他?将目光挪到老太太僵硬的双腿上?:“你看起来走不了路了。”妈妈告诉过他?,那些在?街上?坐着轮椅走不了路的人都生病了,不能嘲笑,要好好关爱。
不过奶奶是他?的亲人,单单关爱应该不够。
白乐游走到了老太太脚边。
“奶奶,我来替你治病吧。”
他?举起了刀,闭上?一只眼进行瞄准。
老太太再一次吓得瞳孔收缩,一股凉意再次攀上?她的裤子,在?刚擦干净的地?板上?留下黄色的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