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普拉米亚打算和检察厅分裂,就意味着自己必须要投靠那个犯罪组织。
既然要投靠对方,就必须要拿出诚意。
松田阵平大概明白为什么普拉米亚跟他们废话到现在了。
很有可能……
就是等着诸伏他们来救自己。
“你故意在大街上把我们两个人带走,然后在原地留下我的车就是给警视厅的人传达信号,然后让他们来找我们。”松田阵平的手撑着自己右肩炸开的伤口,他的手染满鲜血,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肤色了。就连脸色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尤为煞白,就像一张薄薄的纸,随时都会被撕开。
就连现在和普拉米亚谈判,都用尽了几乎他所有的力气。
每一个音节地交迭,都要来回换气。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关着我们的附近是不是有那个组织的那些人?再或者就是你做了一些准备,只要他们一来,他们是警察的这个身份就昭然若揭。你就可以拿去给那个犯罪组织邀功,证明你没有说谎,然后让他们给你开辟一条黑色渠道离开日本了,是吗?”
普拉米亚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笑道:“哎呀,被你发现了。本来我还没有想到这一层,是检察厅的人说让我’邀请‘这位新人律师小姐做客几天,我就想到了这个顺水推舟的计划。好了,我们也说了不少废话,小姑娘,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是不打算杀你的,因为检察厅的人要你活着,所以只要我安全离开日本,只要这几个日本警察死亡就可以了。”
普拉米亚说得多么义正词严,好像给云居久理让了很大的退路似的。
刚才普拉米亚的那句虽然没头没尾,但确实在松田阵平的心里落下了一根针。
这根针随着时间的推移,缓慢而又精准地刺入他的心脏深处。
然后松田阵平发现原来在心脏里面的位置,在隐隐作痛。
很多自己之前并不想要深入猜想的事情,在这个时候被人用小刀一片片割开,鲜血淋漓。
而最重要的是,松田阵平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女人似乎有些松动了。
她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就像是有人在用皮鞭抽打她的身体一样,经受不住地颤栗。
普拉米亚的语气变得轻快了一些,就像是多年未见面的老朋友,在面对云居久理的时候说不出的亲昵。
“伊莎,你难道还想不来吗?四年前的那场火——”普拉米亚意有所指,但是卡在了最重要的地方没有说出口,仿佛在等着云居久理自己回答。
没错。
普拉米亚知道。
她一定是知道了!
“你说这种搞笑的话是想要分化我们之间的关系?”松田阵平微微吸了口气,缓了缓自己伤口的疼痛,然后看着普拉米亚目光冷萧。“普拉米亚,你可不是什么玩弄人心的专家。做这种怀疑测试,真的非常低级。”
普拉米亚知道松田阵平不会主动出卖自己的朋友,所以普拉米亚压根也没有打算从松田阵平的角度下手。
事情说到了这里。
云居久理终于明白普拉米亚想要的是什么了。
她想要让云居久理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不为别的,而是因为普拉米亚知道——在云居莲花寺被炸毁之后,云居久理面对着自己两位亲人的接连离世,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看样子你还没有完全想起来。”普拉米亚叹了口气,在看着云居久理说话的时候虽然语气里面听着很是惋惜,但实际上她的眼神非常讥讽。“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哪位即将被你辩护的叫心鬼侑的人,她的手是怎么被烧伤的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云居久理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正常。
她的脑袋里面总是能闪烁出一些片段。
在那些片段里面,她看到了很多东西、很多人。
可是她什么都看不清。
大脑像是被绞肉机搅拌一样混沌而又凌乱,整个儿一点头绪都理不出来,所有的一切让云居久理既不敢相信但是又在自我怀疑。
普拉米亚非常喜欢云居久理此时此刻的这个表情,就像是在泥潭里面挣扎了很久,好不容易走出来一点又迅速堕落回去。她一边欣赏,一边给予云居久理一定的引导。
“在云居莲花寺被炸毁之后,你去了哪里?哪里被烧成了一片废墟,你的家没有了,你会去哪里?”普拉米亚循循善诱。
云居久理的记忆仿佛跟着她的声音被牵引,从废墟里面走到了一个繁华的都市。
那个时候的她。
什么都没有。
两手空空。
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