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像是,凝在叶尖的一滴冰凉水珠,砸进热带雨林深处某条潺潺泉流,滚过被水花冲刷得光滑的石块表面,隔着潮湿雨雾,最终化作一声“叮咚”。
那?么清晰,又那?么不真切。
姜酝的心一颤,眼前忽然暗了下去。
“姜酝?”
“酝酝!”
天旋地转,姜酝只?觉得身体?软下去,耳边应该是陈樾和费洛安在喊她的名字,很急切,很担心。
被人抱住的感觉也不真切,落在她腰间的手宽大有力,手心的热度隔着薄薄的军训服传到她的身体?里。
姜酝晕过去的时候想:这天可真热啊。
……
医务室里很安静,几张暂休床铺两?边都?有床帘,姜酝醒来,入眼是一大片干净整洁的白色。
她的左边床铺大概也有同学躺着,窸窸窣窣的翻身动静不小,偶尔还有极轻的交谈声透过床帘传来。
“等会儿醒了让她把药吃了,别让她喝凉水,喝温的。”门外校医的嘱咐由远及近,又戛然而止。
随后推拉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两?道脚步声同时出?现,听起来连落地动作也带着谨慎。
陈樾用手指偷偷勾住床帘一侧,探头?探脑地往里望,她和姜酝对视,双眼猛地瞪大了。
“醒啦!”她扭头?,抓着费洛安的袖子,用手指了指床上的姜酝,做了个口型。
姜酝的床对着窗户,床帘被拉开的瞬间,午后的热烈阳光便争先恐后地涌进来,金灿灿的,毫不吝啬地铺了一被子。
阳光透过玻璃带着热气,费洛安连忙把帘子重?新拉上,陈樾坐到床尾,她便搬了一旁的椅子坐下来,把校医叮嘱要?服用的药就手拆开了。
“藿香正气水?”姜酝皱起眉头?,看着她手里绿色包装的药,眼中闪过一丝抗拒。
“对啊。”陈樾小声回答,“你?肯定是上午动员大会的时候就中暑了,刚刚晕倒的时候真要?把我们吓死了,还好是往我身上倒的,要?是头?朝地啊!”
她的话顿了顿,看着姜酝苍白的嘴唇,啧了一声。
“头?上留个疤,你?这漂亮小脸蛋就保不住咯!”
姜酝和她四目相对良久,终于忍不住扯开了嘴角。
“呐,喝吧。”费洛安把扭开的藿香正气水递给姜酝,“两?眼一闭,一口闷,明天就好了。”
费洛安递过来小小一瓶,姜酝接过去捏在手里,还没有喝就闻到了浓烈的药味,这味道实在不好闻,她眉头?紧锁,捏着瓶子没下一步动作。
“快,犹豫不是姜酝啊!”陈樾凑近来,盯着姜酝的眼睛,“再过十分?钟我们俩就得回去集合了,就现在、立刻、马上!喝了它!”
“……”
姜酝深吸了一口气,喉间紧了紧,她抬眸看着陈樾,脸上的表情很是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