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山想好了,这样一来,即便这两人救不回来,也不是他的问题,冯玉娆不得打杀他!
“好!我发誓……”冯玉娆恨不得上去一拳将冯宝山打死,可她除了妥协别无选择。当下借了老大夫药匣子里的纸笔,由徐已陌写好,给村里识字的人确认,请老大夫做了见证人,冯玉娆按了手印,递给了冯宝山。
冯宝山收好纸条,把冯小弟连递带丢的抛向冯玉娆便立刻冲出人群,虽说有这么多人在场做了见证,可万一死婆娘和软骨头真出了事,难保这小贱种不会出尔反尔,他得出去躲两日。
冯玉娆惊险接过冯小弟,冯小弟早已经软得像一坨面团,毫无生机。冯玉娆一边喊围堵在门口的人群散开,一边立刻把冯小弟放平在地给他做起心肺复苏和急救。
围观的人群哪里见过这般施救的,瞬间又议论起来,冯玉娆怎可对自己的亲弟弟做出这等有伤风化,有悖纲常伦理的离经行径?有的甚至骂冯玉娆果然是不要脸的东西云云……
冯玉娆都充耳不闻!
徐已陌虽也看不懂冯玉娆为何要对着冯小弟的嘴来回吹气,可从他山上第一次见冯玉娆,她便是与其他女子不同的。这段时日他亲眼见到冯玉娆对待冯母和冯小弟的态度,知晓冯玉娆这般做一定是在用某种方式救冯小弟。又怎会伤害冯母和冯小弟呢!
见围着的人并未退让开,徐已陌便亲自去驱散人群。
在冯玉娆坚持不懈的急救下,冯小弟终于恢复了呼吸,小家伙睁开眼睛见到冯玉娆,瞬间眼泪汪汪,瘪着嘴如小猫幼崽般孱弱地一声声哭起来。
见人终于救了回来,冯玉娆如泄了所有力气般一屁股坐在地上,见冯小弟哭,忙抱起在怀中轻轻哄着……
冯母醒来时,外头的天已经彻底黑透,围观的人群也早已散去,就连冯宝山也不知所踪。她一把抓住冯玉娆,满是伤痕的脸上又落下泪来,急切道:“喜儿,你弟弟……”
冯玉娆忙小声安慰,“弟弟没事,你看,他在这里。他就在你身边。”
冯玉娆示意冯母往身旁看,这才发觉冯小弟正乖巧的躺在她的身旁熟睡。冯母忙伸手去摸冯小弟的手和脸,手指划过他的鼻子,感受到冯小弟的小手是暖的,鼻孔也有呼吸,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下,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后一下子瘫软下来,轻轻抚摸着那发黄稀少的毛发和柔嫩的小脸,泪水又一次不争气的落下……
冯玉娆给冯母喂了药汤,待冯母睡下,这才出屋门。
冯玉娆熟门熟路来到水井边坐下,同之前一般将头靠在井栏向上仰望,少了星辰作伴的上空如一块巨大的黑纱落下,罩在山川大地之上,目之所及,皆是黑暗。
不知这样坐了多久,直到后脑被井栏顶得发硬,眼眸也瑟瑟发酸,冯玉娆这才换了姿势屈膝坐起,双臂环抱住膝盖,将额头靠在双膝和圈起来的双臂之间,酸涩的眼眶慢慢湿润……
除了最初探险,她便再没有这般过……这也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次感到无力、心累,及她自作聪明差点害了冯母和冯小弟的自责,和愧疚!
冯玉娆如同行走在暗夜中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光照的游子,看不清前路的方向让她心生恐慌。
静谧的夜,清凉越过,树叶莎莎、衣袂翩翩、青丝舞动……
直至衣角被带起的呼呼声越来越近,身旁有了温度,冯玉娆才忙收住情绪。
“这些时日,让你受累了,抱歉!”冯玉娆整理好情绪,也打破了这静谧的夜。
“你想要放弃了吗?”黑暗中,那道声音少了平日的温和,多了一丝冷然。如同他们第一次在山腰处遇见那般。
放弃?不!冯玉娆从未想过!尤其今夜听了冯母的哭诉……
原来自冯玉娆带回徐已陌,后和冯母说起出山计划被冯宝山偷听,那之后冯宝山便趁着冯玉娆上山或不在家时找机会殴打冯母泄愤。为了怕冯玉娆发觉自己再挨揍,冯宝山那畜生便专挑着平时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和脑袋下手。同时用冯小弟威胁冯母不准告诉冯玉娆,否则便杀了冯小弟!
冯玉娆恨,恨冯宝山!
也恨自己!
她若想走,依旧随时可以离开,可冯母和冯小弟她断然是带不走了!可若是将冯母和冯小弟留下,他们早晚会被冯宝山活活打死!而自己的自大,便如同给他们加了一道催命符!可她不会那样做!以前不会,今日过后,便更不会了!
只是,“短短十日,我如何能拿出一百五十两!”
冯玉娆想过把手中的颜料卖掉,可远茗山的人都是常年劳作的农户,哪里懂得这些东西。即便是懂,又有谁拿得出一百五十两!可若是出山去卖,先不说能否卖掉,就现如今这个家的氛围和冯母与冯小弟的情况,冯玉娆也不敢离开。
“我打算明日出山。”
黑暗中,饶是再看不见,冯玉娆依旧侧头望向身侧的声音来源处。
似是察觉到朝自己投来的视线的温度,徐已陌接着道:“冯姑娘,我可以帮你,可我并非善人,你是否要听我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