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样瘦小,那样无助,那样蹲在地上,一样样去捡被父亲摔得满地都是的东西……徐已陌身体某处忽地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一阵阵钻心的疼……疼得他快呼吸不过来了!
徐已陌想起来,他想离开,可方才那一摔又伤到了他的脚,故而脚上是如何也用不上力,反而越折腾越疼,疼得他面色都变了,汗水大颗大颗自额间冒出!
“徐公子,你怎么了?”冯玉娆把所有东西捡回来装进布包,见徐已陌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挎上布包上前去帮他,瞬间发觉徐已陌满脸汗珠,神色也不对,冯玉娆来不及多想,急忙把他扶起往屋里去。
“徐公子,你是不是伤到脚了?”冯玉娆把徐已陌扶到床上坐靠着,想到他摔的那一跤,忙去为他检查伤势。不出冯玉娆所料,徐已陌摔着了右腿,伤势……又更重了。
徐已陌却是毫不在意一般,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冯玉娆的脸上,因常年吃不好,又辛苦劳作,这个已经及笄的姑娘很是娇小。又或者随母亲,本身就生得较小。可她们又是不同的,冯母常年病魔缠身,面容苍白,像腐朽的枯木,脆弱不堪!而冯玉娆虽眉眼脸型都极像冯母,但小巧微黑的脸上满是生机,及对生活的坚韧与倔强。想到之前在山上冯玉娆和自己做的交换,徐已陌紧蹙着眉,“你要出山,是因为这个吗?”
冯玉娆一抬头,便撞进一双满含情绪的眸里。
冯玉娆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但她很快便转身去把屋门关上了。
“徐公子……抱歉,让你卷入我家这些事情里面来,实非我所愿。你放心,待你的脚一好……”再回到床前,冯玉娆诚恳道歉。在这个时代,不光女子看中名誉,男子也是很在意的。且从徐已陌在山上对她说的女子名节那些话,显然更为看重。而在意这些的人,把仁孝也看得极重。可偏偏这两样,都是冯玉娆最不在意的。
虽说徐已陌来这里是因为他受了伤,冯玉娆也是好心收留,可一码归一码。让徐已陌被冯宝山诋毁,这确实是她该道歉的。可若是徐已陌想要劝说她仁孝,她也是不接受任何道德绑架的。
别说冯宝山还不是她爹,即便是她亲爹,就冯宝山那妄为人的所作所为,她也做不到愚孝。
“你早该离开这里!”徐已陌愤愤。
“啊?”冯玉娆触不及防,一时反应不及。
徐已陌蹙眉,“难道你还不想离开这里?那你想要出山是为了什么?你……”徐已陌双手紧紧抓住破旧的被褥,越说越急。
“不是……”冯玉娆忙出言打断,“你希望我离开这里?”冯玉娆明白过来,忽地笑了,顺势坐在了床沿边上,“我以为你这般看中名节的人,是要用孝道来说道,让我留下呢!”
徐已陌听到名节两字时,眸色瞬间深了起来,再听冯玉娆后面的话,又突然“哼”笑了一声,面色古怪地拖长了音调喃喃:“孝道……”
冯家一场闹剧,远茗山人尽皆知!
接下来几日,只要天晴,冯玉娆便会上山采药、采菌子、摘野果,现在家里多了一口人,粮食肯定是不够吃的。且她也不用再为出山整日寻找方向什么的,自然有大把的时间来采菌子,摘野果。加上她从老大夫那里抓回去给冯母和徐已陌吃的草药,得采双倍的去还给老大夫,这是她和老大夫的约定,故而她得更加卖力。
见冯玉娆一下子安安份份的采菌子,大家反而有些不习惯她的正常了!
想到这几日传遍远茗山的那个传言,一旁的几个妇人边采着菌子,边又窃窃私语起来:“哎你说,冯家喜丫头以前真的是装疯吗?她真的带了个野男人回家?还为了那个野男人把他爹的大拇指给砸碎了?”
“这话可不兴乱说啊,你看冯丫头是敢打她爹的人吗?就她爹那长相,一看就是自私自利又心术不正的,你们相信冯丫头那老实巴交的样子能在她爹那里讨到好?”
”对呀对呀!冯宝山是啥人你们还不清楚吗?当初要不是他从山林里捡回山外来的那个傻的,这远茗山谁家会把姑娘嫁给他?”
“咋不可能?我跟你们说,我家男人悄悄去看了,他家屋里头确实是有个男的。我家男人说,那男的长得呀、和当初冯宝山捡回来那婆娘一样,细皮嫩肉的!”
“啥?真的假的?这……这她屋里真有一个男人?”
“真的真的!我兄弟也悄悄去看了,那男人确实不是我们远茗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