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内容变了?,但大家似乎都没变,还是笑着跟她说话,对她态度还是从前的样子。
贝碧棠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下了公交车,入了石库门。
夜风一吹,贝碧棠全身汗津津的,浑身不舒服。
她费着心神想着,等会回去之后,记得自?己给自?己熬一碗红糖姜汤,喝下,可别感冒了。
二阿姐嫁人?后,家里已经?没有?人?惦记她了,只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一个?穿着背带裤,扎着冲天辫的小囡囡坐在楼下台阶上,满脸幸福含着冰棒尖尖,咂巴咂吧着小嘴巴,眼睛都眯起来了。
也不知道她吃了多久,这根冰棒摇摇欲坠,她的下巴沾满了亮晶晶的糖水。
小囡囡用小手?一摸,黏糊糊的,觉得好玩,又笑了起来。
小囡囡是贝碧棠楼下的小邻居,她抬起小脸,看到贝碧棠的人?,兴奋地大声说道:“碧棠姐姐你?要结婚当?新娘子了!”
每次被这个?小囡囡叫姐姐,贝碧棠都觉得好笑,按照道理来说,她应该叫自?己姨姨。但小囡囡古灵精怪,偏不,独独叫贝碧棠姐姐。
可现在的贝碧棠却笑不出?来了,她脸色大变,又很快换上温柔的面容,半蹲着于小囡囡,轻声问道:“谁说的我要结婚当?新娘子了?乐乐告诉姐姐。”
小囡囡张嘴就要说话,不远处在树根底下乘凉摇着蒲扇的阿太,大声喊道:“乐乐,快过来!”
最亲近的阿太喊她了,小囡囡便立刻把贝碧棠给忘了,一蹦一跳地朝着自?家阿太的方向去。
贝碧棠张了张嘴,想要叫住她,但下一秒,便歇了这个?心思。
不过是小孩子天真烂漫的胡言乱语罢。
贝碧棠眉头轻皱,又很快松开。
上了楼,贝碧棠惊诧地看着,完完全全撩起来的布帘子。
那年上海高?温酷热,家里的布帘子也没有?撩起来过。
记忆中,家里门口的布帘子一直放下的。
稍微长大一点,贝碧棠便明白了,那是因为自?家穷。摇摇晃晃的布帘子是欲盖弥彰的遮掩,能遮不住一部分外界窥探的视线,也能不把家里的贫寒之气?关一关。
黄大山入赘后,即使一到五月份,便喊热。但他也没有?将布帘子扎起来,因为他自?觉自?己是来当?上门女?婿的,面对石库门里的众人?,总会不由地心虚气?短。
但今天布帘子却扎起来了,屋子里的情景一目了然。
饭桌上坐满了人?,桌面上摆着一盘麻酱豆角、大半盆冬瓜虾米汤、一小碟糖醋蒜头,最为显眼的还是那一碟毛蟹炒年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