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库门里家家户户过年的标配,连爱干净的贝碧棠都有点喜欢上鳗鲞独特的臭味。
鳗鲞说起?来?简单,其实就是咸鱼的一种?,但做起?来?讲究,要费点心思,不是将粗海盐往鱼身上一抹,再晒干就行。
不能?太?干太?咸太?湿,才正?宗。要吃的时候,吃不下一整条,可以斩下来?一大块,蒸一蒸,稍微冷了些,撕成一条条,然后蘸醋吃。
苗秀秀听到声响,转身回过头来?,看?到贝碧棠手里的酱鸭,她皱眉头,说道:“怎么买杭州的鸭子?又干又硬,我和小毛头没牙口怎么吃啊?”
贝碧棠不把苗秀秀的扫兴话放在心上,她要是句句都记在心里,还一句话想几遍,她早就哭瞎了。
她说道:“我切细一点,蒸久一点。”
苗秀秀还不满意,她说道:“那多?费煤饼啊。”
贝碧棠只能?淡淡地回答说:“大姐夫爱吃。”
只要是好?吃的,黄大山什?么不爱吃啊?也不止他一个人这样,这年代的人,人人如此,但别人大都会?考虑自己的荷包,他不会?,还会?给家里人列出菜单来?。连几岁的孩子都会?敏锐地感知到自家的经济情况,不会?闹着大人要这样,那样。
这下苗秀秀没话头堵贝碧棠了,她呐呐地说道:“那底下多?垫点笋片。”
贝碧棠一边拿着干酱鸭往厨房去,一边回答,“知道了。”
离贝碧棠去华东师范找曾琳琳的事过去几天,贝碧棠每天摸黑步行上班,拖着满身鱼腥闻坐公交车下班,她已经将这事完全?忘之?脑后了。
一听到开始的广播,贝碧棠就把秤砣放到秤杆上去,从小菜市场靠近大门的那边传来?阵阵喧闹声。
鱼摊迎来?了第一个顾客,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金江海和贝碧棠师徒两个同时开刀,一时间银光和血光齐飞。
贝碧棠正?忙着掏鱼鳃,听到有人喊她,用肩膀一抹脸上的汗水,抬起?头来?一看?。
封家晴提着菜篮子满脸笑意地站在她面?前。自从第一次见到封家晴来?这个鱼摊买鱼后,贝碧棠也陆陆续续在小菜市场里见过封家晴好?几次,不过两人都没有打过招呼。
这次叫她,是有什?么事?贝碧棠心底疑惑,面?上却反应极快地摆出个笑来?。
为了免得回去之?后被大阿姐念叨,贝碧棠笑着,先开口说道:“封主席,来?买鱼啊?”
封家晴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满,她抬起?手来?,拍了拍旁边何达飞的肩膀,笑着说道:“是啊,碧棠,今天我儿子难得有空陪我来?小菜市场买菜。”
贝碧棠嘴角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她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那天傍晚来?自阁楼上的男人不舒服的凝视。
她没有顺着封家晴的话,看?向她的儿子,也没有客套地说一两句,你儿子真孝顺,真有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