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洗手间外的洗手台——
太田於菟脚步顿住了,在看到洗手台旁站着的人时,原本因为酒精而微熏的大脑也瞬间清醒。
只见正在洗着手的太宰治在注意到身后的人时,也缓缓抬起头,看向洗手台上方镜子里所映出的身影,与镜中的人对视。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用听起来算不上友好的口吻说道:
“你喝了不少呢,和你的警校好友在一起就这么开心吗,於菟?”
这个人果然认识自己!
而且很有可能是敌人!
真恶劣,这话说的,明显是见不得他好啊!
太田於菟很快便做出了判断,同时直觉告诉他这个敌人非常难对付,他一定要稳住,不能暴露出自己此刻的残缺状态(失忆)。
那么,在对敌方了解不足的情况下,最好的策略自然是以不变应万变的沉默大法。
无论对方发动怎样的攻击,都以沉默表态。
简单来说就是,任你招数出尽,我不接招。
决定了作战策略后,太田於菟沉默地走上前去,直接打开洗手台上并排的另一个水龙头,自顾自地洗着手,视身旁人为无物。
而被无视了的太宰治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这位“老伙计”,凭着身高上的优势目光向下斜睨,张口的声音听起来很黏腻,却又带着毫不遮掩的嘲讽:
“好歹是我们时隔七年的重逢,态度这么冷淡,还真是令人伤心啊。”
太田於菟:“……!!!”
七,七,七……七年!
七年,都足够一对夫妻熬到七年之痒大打出手分崩离析各自飞了!自己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被这个男人记仇了七年!
这种阴魂不散的感觉,简直和这个男人身上的气质太匹配了,仿佛已经听到了这人在自己耳边轻语着:我从地狱的尽头回来找你了……
这种中二又苦情的戏码旁观是很爽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很不妙啊!
尽管内心已经炸成了烟花,但太田於菟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没有漏出一丝破绽。
他发现了,自己很擅长演戏,只要自己愿意演。
简直像是刻进了他dna里的天赋一样。
“你还是老样子呢,太宰。”
太田於菟同样只是在洗手时缓缓抬起头,看向镜子中的对方。
在对敌方情报掌握甚少的情况下,不能贸然出击,回以这种万能型聊天话术,然后就让对方自己发散思维去想吧。
至于对方的名字……哦,之前那个眼镜男“教训”这人的时候他听到了。
然而,太宰治没有顺着他这句没什么实际意义的万能回复继续聊下去,反而微微侧转过身,目光也从镜中的映像转移到身边真实的人。
然后,依旧注视着镜子的太田於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一脸淡漠地朝他伸出了手,带着薄茧的指腹就这么轻轻抚过他的嘴角。
突如其来的越界举动让太田於菟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浑身绷紧,然而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应对时,对方指尖的温度便已离开了他的肌肤,然后,他看到那修长的手指将原本粘在他嘴角的蟹肉末碾掉。
这一连串的动作相当连贯自然,甚至还莫名有点……涩情。
就算失忆了,但该有的常识还是有的……包括那方面。而且太田於菟不是一个迟钝粗神经的人,他觉得自己失忆前恐怕也不是个对那种事情白纸一张的小白花。
“的确,人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改变的,你也一样,於菟。”
明明那声音里带着笑意,但太田於菟却觉得是在听恶魔低语。
接着,他注意到这个男人的视线转移到了……
“就比如你的头发,竟然还没秃,啧。”
竟然还没秃……
竟然还没秃……
竟然还没秃……
宛如极恶诅咒在他耳畔无限循环回荡,这是自他失忆以来听到过的最不可原谅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