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暗蓝的身影从天而降,一脚踹开韩休劈过来的刀,从那朱贵手中夺过被挟持的孩童。
朱贵奋起直追一刀劈向那孩子的面门,魏襄出手格挡,护了那孩子毫发无损,却被他的刀锋伤了左肩。
裂帛声传来,血腥气弥漫开,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狗娘养的”,将那早给吓得昏死了过去的孩童挪至右肩,一脚狠狠踹向朱贵心窝。
朱贵被踹得砰的一声狠狠砸向了地面,捂着胸口哇地呕出一口血来,阴鸷的目光盯向他道:“你到底是何人?”
魏襄轻笑一声,冷哼道:“你不配知道。”
言罢脚尖一转将掉在地上的绣春刀重新踢回韩休手中。
“连个孩子都不放过,韩指挥使,这个畜生就交给你了!”
那朱贵眼见着失了人质,怒吼一声,举起手里的长刀对着韩休劈头盖脸地砍去。
韩休又岂是吃素的,一顿左右格挡,反守为攻,腿攻下路,刀劈面门。
朱贵上下躲闪,韩休暗中发力,逼得他连连后退了几步。朱贵奋起反击,一刀削掉了韩休的半截袖子。
韩休怒而暴起,举刀再砍,朱贵抬臂格挡,只听得咔嚓一声,他手中握着的大刀被生生劈成两半。
韩休冷笑一声,又是一刀朝朱贵脖颈劈过去。
魏襄在他身后喊:“韩指挥使,记得留活口!”
韩休及时收手,锐利的刀锋堪堪停在了朱贵的颈侧。
朱贵见脱身无望,抬手摸了摸脖颈处涌出的鲜血,狞笑着看向他:“韩指挥使,令郎死的时候还在怨你为何不救他。有本事,杀了我,替他报仇。”
韩休的眉目抽搐了一下,面目逐渐转为扭曲,一只手死死掐住朱贵的咽喉,鲜血如注,悉数喷洒在他的脸上,衬得他越发似自地狱爬出的索命的阎罗。
魏襄摇摇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这么容易死了,岂不便宜他了?”
韩休如梦初醒,握在朱贵颈侧的手略松了松,咔的一声,卸掉了他的下巴,朱贵当即痛得昏死了过去。
韩休手底下的十名锦衣卫立马上前清理战场,拿绳索将那朱贵捆了起来。
魏襄将孩子交还到惊魂未定的父母手中,揉了揉左肩,不紧不慢地踱步上前往那朱贵身上踹了一脚。
“人就交给你了,韩指挥使。相信你们锦衣卫自有一百种折磨人的法子从他口中套出实话。”
韩休收刀入鞘,朝魏襄拱了拱手。
“今夜的事多谢!”
方才他被那朱贵三言两语激怒,险些不管不顾杀死他,若非魏襄出言提醒,恐已铸成大错。
魏襄瞥他一眼,扬唇浅笑。
“哪里哪里,你我皆奉命行事,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去,经过他身侧时顿住脚步,用仅二人可闻的声音道:“没想到你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竟还有这样的死穴。下回,可别再让人抓住把柄。”
一夜雨狂风骤,浓云散去,东方露白,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玉婵睁开眼,透过垂落的青纱帐瞥见屋角悬挂衣物的架子前立着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
熹微晨光之下,他剥开染了血的中衣,露出精瘦的上半身,以及左肩处被刀刃划开的一条三寸长的伤口。
他将染血的中衣随手一团扔在了脚下,心中暗骂了一句,伸手去摸背上的伤口。
“别动!”
魏襄回头,见她不知何时下了床,身上只着了件丁香色的单衣,脚下趿着双绣莲花的软底绣鞋,手里托着一盏灯向他走来,如缎般的发垂至腰间,乌黑的发勾勒出盈白的面庞,
他只觉得一时有些挪不开眼,那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了自己的心尖上,有些心虚地垂下头摸了摸鼻尖。
“你……你醒了,抱歉,回来迟了。”
很快她便来到了他的身后,手指推着他转身,视线落在他肩上。
“怎么受的伤?”
魏襄抿了抿唇:“哦,也没什么,就是回来的路上遇见几个小毛贼,随意过了几招。”
玉婵看他一眼,这人身手她早见识过,区区几个小毛贼岂能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