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婵看了魏襄一眼,及时解围:“娘,咱们济世堂有一味宣肺平喘丸正好对症。”
邹夫人点点头,随即蹙眉,“可这味药家里没有,做出来要花上一些时日。”
魏襄忙道:“这个不急,回头等药做好了,晚辈再跑一趟取药不迟。”
言罢又很是刻意地抬头望了望天,做出一副很是为难的模样。
“看天色今日是回不去了,不知最近的镇上可有客店可供我们落脚?”
邹夫人看了眼女儿踌躇着道:“卫小郎君一家高义,千里迢迢地将我女儿送回来,原该留恩人一家在家里用饭的,可……”
邹文炎适时接过话头:“二堂嫂家里有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实在有些不便,不如请小郎君一家到我家凑合一夜,我家屋子宽敞。”
邹文敬也道:“对呀,对呀,回头让家里几个小子挤一挤就是了。”
没想到遭到魏襄严辞拒绝:“多谢,不过大可不必。晚辈依稀还记得方才两位还说我来路不明,是骗子呢。”
邹文炎眼里闪过一丝算计,讪笑道:“误会,误会,如今我们知道错了,小郎君一家是我这侄女的救命恩人,我们自然也该以礼相待。我们……我们真心诚意向小郎君赔礼道歉。”
魏襄冷冷瞥了他一眼,勉为其难道:“也罢,那就叨扰了。”
就这样魏襄一家子被请去了邹家二房。
夜里一家子吃完饭,邹夫人将女儿叫到房中,忧心忡忡道:“你三堂叔平白无故地将人请到家里,娘总觉得他们没这么好心。”
玉婵轻轻将脑袋靠在母亲肩上:“娘,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您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睡一觉。往后的事,咱们走一步看一步。”
邹夫人点了点头,又小心打量着她脸上神色试探着道:“那日在河边捡回你的鞋,村里人都说你是因为沈家退亲的事儿太过伤怀,一时想不开才……。唉,以你的性子,娘自然是不信的。只是你也同娘说句实话,沈家的事你真的放下了吗?”
玉婵抿抿唇,十年的情分,说断就断,说不难过是假的。
可再难过又能怎么样呢?哭过一场,也该放下了。
邹夫人见她不说话,忍不住蹙眉。
“要是咱们家没有遇着那事儿该多好?哪怕再晚一点,等你和子璋成了亲也好。”
玉婵无奈地摇摇头。
“娘,我倒庆幸是趁早看清了他们家是什么样秉性。若等到两家做成了亲家才发现他们是不能共患难的,岂不是要做一对怨偶?”
邹夫人点点头,轻叹口气,不无遗憾道:“只是可惜了子璋那孩子,娘瞧着他不像是那样的人。或许这事儿是他娘和姐姐一厢情愿。”
一直躲在窗外听墙角的玉容闻言忍不住冒出个头来插嘴。
“阿姊你要真放不下沈家哥哥,不妨等他回来了,亲自去一趟,当面问问他意思。他若是个耳根子软没担当的,咱们也趁早死了那份心。可……他若是还有情,愿意为阿姊争上一争,咱们也不是不可以再给他次机会。”
玉婵咽下口中苦涩。
“不必了,沈家哥哥是个孝顺的。就算他现在能为一时情热为我在母亲姐姐面前争一争。可将来呢?但凡入仕途的人,最讲究忠义仁孝,一个不孝的罪名扣下来,都够他一辈子抬不起头的了。日子长了,保不齐将来也会心生怨怼。何苦来哉?”
邹夫人暗自心惊,想了想,终有些不甘心道:“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错过沈家这一桩,保不齐还有更好的姻缘在后头。”
玉容眨动着一双清澈双眸,看看母亲再看看姐姐,满心无奈地感叹:“可上哪儿再去找沈家哥哥那样值得依靠的人呢?”
玉婵苦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常言道靠山山倒,父母、夫妻尚且有靠不住的时候,靠谁都不及靠自己。”
想到上一回一觉醒来女儿凭空消失了,邹夫人心有余悸,不敢叫玉婵一个人待在房中,她还要照顾丈夫抽不开身,好在玉容、玉和姐妹两个都吵着要跟姐姐睡,倒叫她稍稍放下心来。
夜里玉婵被两个妹妹夹在中间,睡得却并不踏实,一会儿替这个掩被角,一会儿将那个从床沿儿上捞回来。
折腾到下半夜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两声笃笃的细响,以为是哪家的猫闯了进来,轻手轻脚打开窗一瞧,竟是个大活人。
“嘘,别出声,是我!”
玉婵掰开他捂在自己唇上的手指,回头看了一眼,好在没有惊动两位妹妹,杏眸圆睁瞪向他。
“大半夜的,你……你想做什么?”
魏襄朝她眨眨眼,指了指门口的位置:“小爷我可不想落个夜闯深闺的罪名,还是请姑娘出来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