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方拾起绣绷子做了会针线,见银杏急匆匆跑进来,说是甜水巷的孙阿妈在家里昏倒了,她儿媳过来想讨几枚救急丹。
上了年纪的人突然晕厥,若伤及脑部,再不及时救治,极有可能会引发中风、偏瘫等严重后果。
玉婵听后急忙丢下手里的针线活,亲自赶过去瞧了瞧。
好在经过一番诊治,见她并无外伤。喂了些糖水后,人清醒了过来。
一问才知今日她在自家花圃子里除草,不知不觉蹲得久了些,起身时没太留意,两眼一抹黑人就昏了过去。
玉婵给她开了一贴益气汤,嘱咐她平日注意饮食,蹲立都不宜太久,又被她家儿媳拉着吃了一碗梅子汤才匆匆赶回。
从甜水巷回春柳巷原也不远,步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只是今日过节,处处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和出行游玩的百姓,马车行不通,走回来便迟了些。
轻快的脚步声自廊下的竹帘外传来,玉婵理了理发髻,朝银杏、连翘二人眨眨眼,主仆三个齐齐迎了出去。
“母亲,三妹。”
“夫人,三姑娘。”
邹夫人绕过两个丫头,牵起女儿的手。
“好孩子,难为你了。”
玉婵摇摇头,瞥了眼趴在嬷嬷怀中睡得正香的幼妹,引着母亲妹妹进屋。
邹玉容进了屋,一屁股歪在榻上,手里摇着团扇,脸上还挂着几丝被日头晒出来的红晕,眼里却泛着光。
“阿姊,今日你不去看那龙舟赛还真是可惜了。今年有知府夫人牵头,办得比过年还热闹。”
邹夫人手里正捧着小几上绣了大半的鱼戏莲叶在瞧,闻言忍不住抬头朝三女儿轻嗤道:“你当你姐姐跟你似的,成日里针黹女红全不碰,尽想着吃喝玩乐。”
邹玉容忍不住撇撇嘴角,将手里的团扇摇得呼呼作响。
“可不是嘛,这十根手指头都论个长短。我们姐妹四个都是打您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偏偏哪个都不如阿姊。回头再等到沈阿哥高中归来,将阿姊娶进门做了官儿太太,我们就更比不上了。”
邹夫人闻言又笑又气,忍不住伸手往她腮边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
“你呀,真是个冤孽!”
玉容满口哎哟哎哟地嚷疼,一边嚷一边往玉婵身后躲。
玉婵面上挂着一丝红晕,瞧着母亲妹妹打闹也忍不住笑。
母女几个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黄昏时分。
今个儿是端午,邹夫人特意吩咐人整治了一桌子酒菜。
老李记的甜枣粽子、咸鸭蛋,松鹤楼的叫花鸡、八宝鸭还有自家酿的雄黄酒、酱黄瓜,全都是邹老爷的最爱。
谁知等到了天都快黑了,菜都凉了,迟迟不见邹老爷归来。
邹夫人捏着帕子在院儿里踱了几圈,终于忍不住要叫个人去城东瞧瞧,一头撞见邹老爷身边的刘管事蓬头垢面地奔了进来。
“夫人,夫人不好了!老爷……老爷他出事儿了。”
邹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又见那刘管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哭丧着脸道:“老爷他被人打了,老爷和铺上的伙计都被……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邹夫人闻言两眼一翻白,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