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扬对苏眉笑道:“恕不远送啦!苏姑娘掷骰子的本事天下无双,老子下次再向姑娘讨教!”
苏眉笑道:“那是一定恭候盛大爷的!”她又转首对温菁轻声说道:“小菁儿,明日你来姐姐这里,姐姐有件东西让你瞧瞧。”温菁点点头。
苏眉对二人一笑,带着众女和那黑塔一般的波斯巨汉行出了水榭。
……深夜,洛州城郊。
一阵夜风吹过,城郊青石板小道的枯叶被风卷起,在空中盘旋飞舞,远处隐隐传来子时的更夫梆子声,就在这浓浓夜色之中,一个人影从空无一人的小道尽头缓缓走来。
随着人影渐渐行近,在淡淡的月色之下,才看清这人的身材样貌原来是一个年轻女子,她身着寻常农家女子的衣衫,头戴斗笠,但斗笠下却蒙着一层厚厚的面纱,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真面目。
女子走到街尾的一处院门前停下了脚步,这户院落土制的外墙斑驳,墙头长满荒草,木门虚掩,虽没有上锁,但门板早已腐朽不堪,透过门缝向里看去,院内更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灯火人声,似是一户已经荒废了许久的人家。
女子轻轻推开院门,在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中,女子缓步走进了院中。
这户人家之庭院甚为宽阔,到处长满了齐腰高的杂草,传来阵阵虫豖鸣叫之声,不远处的厅堂院落深处漆黑一片,女子站在院中,突然间四周响起一阵“沙沙”像是脚步一般的声响,在黑暗之中似乎人影憧憧,转瞬间,不知何时四周院墙的角落里已经出现了许多隐在暗处的黑衣人影,只在片刻间便从四周将她围在了院子当中。
这时从前厅最黑暗的深处突然亮起两点如同鬼火一般的亮光,亮光从远处飘来,仿佛来自幽冥一般,到了近处才缓缓现出几个人影,当前一位是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她脸上戴着一个古怪笑脸的银色面具,在她身后是两位提着灯笼、戴着同样笑脸面具的黑衣人。
与此同时,那些隐在黑暗之中的一众黑衣人渐渐现身,在淡淡的月色之下,他们竟然全都是戴着同样的银色笑脸面具,每个人的面具都是同样的嘴角上扬,像是嘲笑一般,在黑夜之中带着说不出的古怪诡异。
那戴着斗笠的女子对这一切却似乎全无反应,直到黑袍女子来到面前,她才俯身跪下说道:“奴婢参见夫人!奴婢来迟,请夫人恕罪!”
那戴着斗笠的女子话音还未落,忽然间她的身子如同被重击一般往后飞去,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砰”的一声重重地撞到了院内的一棵树上,抱拳粗细的树干竟“啪”地折成两半,那女子斗笠飞出,重重地倒在地上,她在斗笠之下竟然还蒙着一层厚厚的面纱。
她“咯”地一声,从面纱之下一口鲜血喷在了庭院的青砖石地上。
那披着黑袍的女子始终静静站立那里,似乎面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当那蒙面女子挣扎着坐起身来,抬手想要擦拭面纱之下朱红的唇边的血迹时,从那神秘黑袍女子的银色面具之下发出冷冷的声音道:“不许擦,先把你地上刚吐出来的贱东西舔干净了,再给本宫爬过来!”
那蒙面女子闻言,竟语气恭顺地答道:“是!”她在四周众多黑衣假面人的注视下,费力地趴下身去,从面纱下伸出舌头,将地上自己方才咯出的血迹舔得干干净净,这才俯身慢慢地爬回了那黑袍女子跟前,伏在她身下。
那神秘的黑袍女子注视着伏在自己脚边不住喘息轻咳的蒙面女子,冷冷地说道:“听说温家堡里的个个都是不怕死的硬骨头,本宫倒想瞧瞧,你这贱东西去了温家这么久,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像今晚被我杀了的那几个温家汉子一样,身上的贱骨头变得又臭又硬了?”
“奴婢不敢!”那蒙面女子连连轻咳了几下,才喘息着答道:“……奴婢一直都是天生的贱骨头……奴婢办事不力,罪该万死,请夫人责罚!”
神秘黑袍女子冷冷道:“你可真是说得好听!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串通一气,让那姓马的先用个假木盒骗过我们,然后把姓马的骗到凝香楼,再用傀儡人杀了他,自己拿走檀香木盒,却让温家以为是我们魔教长乐宫所为。你们这条移花接木、栽赃嫁祸的计策可是聪明得很哪!”她又冷笑一声说道:“哼哼,那木盒中可是我们魔教的圣物,你这贱东西做出这等叛教之事,难道你以为你仗着有长乐宫郑爵爷的宠幸,我朱姬就不敢动手要了你的贱命?”
“请……请夫人息怒!”那蒙面女子尽力调匀气息,口中缓缓说道:“奴婢原也没有想到,那马六爷竟敢将一个假的檀香木盒交给我们长乐宫,夫人试想,若是奴婢叛教藏下木盒,今夜接到教中信号之后,奴婢还敢现身到此吗?”她又是一阵轻咳,但话音却渐渐顺畅。
她接着道:“奴婢初时也曾误以为操控傀儡人杀了马六爷的是本教中人,可奴婢查探过后才发觉,那傀儡人虽同样是个囚犯,可却是个官府衙门里的普通死囚,并非是出自‘那个所在’的犯人,因此奴婢才敢断定,杀死马六爷的另有其人,并非是我们长乐宫所为!”
那神秘女子朱姬一言不发,听到此处才冷冷笑道:“你这贱东西,竟也知道‘那个所在’?你倒说给本宫听听,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蒙面女子说道:“奴婢只是曾听说,被关押在‘那个所在’的囚犯,无论男女,囚犯烙印都是被烙在私处,而那傀儡人的烙印只是烙在寻常的额头,因此奴婢才敢斗胆推测,这个傀儡人并不是出自于长乐宫之手。不过因为奴婢自己也未曾见过‘那个所在’,所以不知奴婢猜得对也不对?”
朱姬微微冷笑道:“你这贱东西,果然聪明得很,如此说来,我倒是错怪你了?那你在这之后,又可曾在凝香楼里找到檀香木盒的下落?”
那蒙面女子摇了摇头,说道:“奴婢怎敢?奴婢虽已在全力打探,但如今温家大小姐正在凝香楼里,她身边还有那姓盛的,奴婢为免暴露身份也尚需一些时日,若是一有消息,奴婢会立刻禀报给爵爷和夫人得知,请夫人放心!”
她的话音未落,却被朱姬打断冷冷笑道:“哼哼,不错!你不说本宫倒是差点忘了,你这天生的贱货,在那婊子窝里定是开心得很吧?”她忽然话音一沉喝道:“长乐左使何在?”
朱姬话音刚落,从她身后走出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黑衣汉子,向她半跪抱拳说道:“属下在此,请夫人吩咐!”
朱姬又向那蒙面女子冷冷道:“如今本宫有事要先行一步,便暂且相信你这贱货一次!既然那姓盛的对你多有阻碍,本宫现在便命孙左使带人和你一道前去凝香楼,将姓盛的首级和檀香木盒一并拿来见我,若是你有任何可疑之处,孙左使可随时取了你的贱命,你这贱人可听明白了?”
蒙面女子伏地叩头说道:“是!奴婢谢过夫人!奴婢誓死效忠爵爷和夫人,请夫人放心!”
“属下等恭送夫人!”
……待得朱姬消失在黑暗之中后,蒙面女子才支撑着缓缓站起,她手指伸到面纱之下轻轻拭去唇边的血迹,却始终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真实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