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拿到高考准考证的那一天,看着最后的数字发呆,想着如果纪文轩没有走,我们或许连准考证的最后两位都会挨在一起,可以一起走进考场,可以一起走出考场,可以一起迎来属于我们的未来。
我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会想我终于考到了平城、也终于可以去平城,但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系过了,我们已经断联很久了,我到了平城,无法去找你,也无法去你的大学逛逛,也无法和你在每个周末相约着一起打球。
其实,我在那一天的晚上辗转反侧,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给纪文轩原本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提示已经发送成功了,但迟迟没有回复。
当年V信开始推行,我也试着用纪文轩当年的手机号搜索了一次,发现并没有这个号码。
于是我就意识到,纪文轩已经注销了这个号码。
他已经向前走了,我也不该留在原地。
我在成为纪文轩的男保姆后,也很自然地得到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他的手机号码理所当然地不是曾经的那个。
他的联系方式,连同他的过往经历,连同我,一起被丢在了瓷城。
这显得还在留念过去的我,是那么可笑又可悲。
我深深地呼吸,然后轻描淡写地问:“纪文轩,咱们断联后,我给你发过一条短信,你收到过么?”
“没有,”纪文轩的表情很平静,“是什么时候?”
“快高考的时候吧。”
“那时候为了考一个好一些的学校,我有几个月的时间,没用手机,等高考结束后,就换了个手机。”
纪文轩说这句话的时候,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这倒显得我有些斤斤计较了。
我低笑几声,说:“后来也顺便换了号码?”
“嗯,我的父亲当时说‘你还在用瓷城的号码,是还在怀念瓷城的生活么’,我在买新手机的时候,顺便办了一张新卡。”
死一般的沉寂在我们之间蔓延。
过了一会儿,纪文轩开口问:“你后来给我打过电话么?”
“没有。”
“你想过和我再联系的。”他这次用的是肯定句。
“嗯。”
“抱歉。”
“都过去了。”
我对他说出了这句话,却在想,纪文轩说的,可能是真的,可能是假的。
谁知道他是真的很久没用手机,还是看到了、但不想回消息。
不要追究过去的细节了,日子总归要向前看。
“我去浇花。”说完了这句话,我准备离开健身房。
但纪文轩叫住了我,他说:“我说的是真的。”
“哦。”
“如果我看到了那条短信,我会回瓷城找你。”
真的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