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真正走到分手那一步时,也无怪乎宁知然会自认为,他那种“顾承锐永远不会再像爱我一样爱上其他人,也永远不会有人再像我这么爱他”的想法是恶毒的。他宁知然的存在剥夺了一对眷侣深爱彼此的资格,顾承锐和随便什么人可以长厢厮守却永不能够相爱,反而“令今生不爱我的人子子孙孙流传着他与隐秘的我相爱的传闻”,这怎么不算是一种甜蜜而怨毒的诅咒?
顾承锐想通了这点心思,却哭笑不得,他都在茫茫平行时空之中和那个全知视角的宁知然失散了,对方大概也已不在乎他能不能明白了,后知后觉的迟来顿悟,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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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知然捻着顾承锐发梢上的水渍,靠进沙发,无可奈何道:“这样吧,锐,咱们毕业证上的日期是6月30号,就到我们毕业那一天,2018年6月30号,如果你的心意还和今天一样,我们再讲以后,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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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锐把车窗上的遮阳板提起来一点,将宁知然的脸颊完全罩在阴影之中,想亲他一下,终究没有:“然然,我之后不会再轻易提起要你和我在一起的话,但是我的人就在这里。你要慎重地、仔仔细细地考虑,如果我们毕业时,2018年6月30号,到那天你仍旧没有后悔,再答应我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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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看:年上变年下,同龄变哥妹?
这种两个时空交叉的叙述方式不知道会不会有点乱
鹭鸶11
四月末某天傍晚,打完球,顾承锐和宁知然坐在场边闲聊。宁知然虽然身高不太占优势,但技术不差,缘因高中大学班里都是女孩子多些,碰上篮球赛之类是个男的都得上场。
邻座的陌生球友递给宁知然一瓶冰矿泉水,宁知然接时顾承锐没拦,宁知然道谢时顾承锐没拦,宁知然拧瓶盖时顾承锐一把按住他,从包里翻出个保温杯,递过去:“温的,灌的时候就配好的。”
球友不小心听到,投来诧异的注目,宁知然也愣住,小小声道:“你连这个醋也要吃?”
顾承锐丝毫不在意,坚持道:“剧烈运动后喝冷水是心血管杀手,这是常识。”
宁知然盯了他几秒钟,还是接过保温杯,啜了两口,又送到顾承锐嘴边:“别多喝,这也是常识。”
顾承锐就着他的手咽下,余光瞟见球友一副“loopy摊手阴阳怪气”的表情,笑了一声,才讲起他酝酿多时的正事:
“然然,你有没有想过毕业之后的去向?”
话题转得有点快,宁知然疑惑:“怎么忽然替我考虑起这个来了?”
顾承锐一想也是,其实“规划”、“打算”等词汇出现在宁知然大脑里极正常,出现在他自己大脑里的几率却近乎为0,毕竟宁知然连一顿双人晚餐的安排被打乱都会郁闷,他则就算睡过头了误机也无所谓。
但没办法,他经历过八个周目的循环,知道宁知然并不喜欢那份压力巨大的律所工作,他也知道宁知然不喜欢这个职业打仗般的快节奏生活,他还知道宁知然为此付出了心理及生理的高额代价。
当初宁知然一门心思找高薪工作,就是为了能尽快反哺宁崇媛,可惜那时两人都对未来懵然无知,料不到宁崇媛会一走了之,根本不接受宁知然的任何好意。
现在,既然命运给了顾承锐全知视角和充足时间,他必须陪宁知然试着走一条更平顺的道路,哪怕到底不通。
顾承锐问:“凭你自己的心意说,你想不想像你那位老师一样,一路读上去,在学校拿个稳定的教职,愿意的时候就出去接点案子,做兼职律师赚赚钱?”
宁知然想了一会,吞吐道:“进律所虽然累和忙,可舍得一身剐,来者不拒就是了。拿教职的时间和经济成本都太高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况且我一穷二白的,除了老师,也没有其他学术圈的人脉关系。”
若是换了二十八岁的宁知然,面不改色地瞎扯当真心话说,顾承锐真未必分辨得出来。可惜身畔是这个稚气未脱的宁知然,对他早不再设防,稍一迟疑,心思就被他猜出来了。
顾承锐徐徐道:“上周五,我去了一趟法学院,找老师问了些事情。”
老师脸熟他,大概知道他是宁知然的好朋友,总出双入对,但毕竟上了年纪,也不清楚两人的真实关系,那姓梁的再多嘴也不敢到导师面前去八卦。
“你在老师组里做了两年ra,跟着师兄师姐发过文章,去年夏天还有暑研的经历,如果想留在国内,你稳坐第一,拿到直博名额没问题;如果想出去,不管是公派还是全奖都很有希望。”
“老师说他因为了解你家情况特殊,所以一直没主动劝你深造,但如果你真的有这个想法,他愿意尽全力支持帮助你。只要你规划好研究方向,不管是国内国外,学界还是业界,他都可以为你牵线搭桥,联系他熟识的大牛导师和课题组,当面推荐,这些都是极其顺手的事情。”
“说回你的顾虑。第一是钱,有奖学金和各类补助,也许经费什么的不像一些理工科那样慷慨,但覆盖生活肯定没问题,再加上你可以跟着老师接活,挣得不比刚进律所少。第二是人,这是一条能让你彻底甩开你爸的路,不过当然,同时也可能面临着离开大姐的问题。至于我,如果到那时你还需要我,你在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总之钱到位了,天时地利都能变成人和。”
这一番话听得宁知然张口结舌,消化良久,才说:“你想了好多啊……我从小因为家里是那样,其实已经算同龄人里很早熟的了。你可是独生子,大少爷,还去考虑这些弯弯绕绕,不是浪费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