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然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什么都做不了,他就干脆缩在柔软的双人躺椅上,背靠顾承锐的怀抱,身上盖着毛绒毯子补眠。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宁知然没声张,懒散地躺着,听到顾承锐接起了一个电话。他显然还以为他睡着,刻意压低了嗓音,可是夜太静两人距离又太近,听筒里的声音还是传进了宁知然的耳朵。
那边大概是顾承锐某个相熟的朋友,送过祝福,笑嘻嘻地调侃:“怎么说,陪你那漂亮宝贝呢?”
顾承锐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宁知然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他轻轻揉了揉。
“真够可以的你,操半年还没操腻呢。”
顾承锐骂了一句:“什么就操半年,我没上过本垒呢,少给我造黄谣。”
对面似乎结结实实震惊了:“不是,你做了半年慈善啊,大几百个扔出去什么也没吃到嘴里?”
顾承锐又迷惑又好气:“你听谁传的大几百个?我天天跟着他吃食堂睡宿舍呢。”
对面立刻换了一副过来人的语气:“你警惕这种新型捞男啊,看起来小白花一朵送什么都不要,欲拒还迎的,其实就是利用你的怜悯和看得见吃不着的心态捞个大的,你知道这种人在异性婚恋市场叫什么吗?凤凰男预备役,吃绝户高发人群。”
顾承锐听得皱眉,垂头看了怀中一动不动的人一眼,宁知然从不主动开口问他要东西,但他执意要送也不会拒绝,除了不松口答应和他在一起,其余时候他要怎么缠都随便了,倒真有点像是放平心态、冷眼看他究竟能上头喜欢多久。
想了半天,顾承锐最后说:“捞就捞呗,他就算真想要大几百个我也给得起。”
宁知然等到通话结束好一会,才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对面地埋在顾承锐身前。
他意识到顾承锐和那一端的朋友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他们的眼中,维系半年的感情已是长得可称“深情”,顾承锐倒贴半年连嘴都没亲到更是惊世骇俗。诚然,顾承锐直截了当地说过自己没有前任,但这不代表他能把心气低到足够忍受一而再、再而三的热脸贴着冷屁股。
宁知然觉得他该做的是想办法升维,开个上帝视角看看这是不是在写小说,白日做梦也没这么好的事,人家太子爷长得帅,靠自己本事考上名校再靠自己本事创业赚钱,家教严不乱搞,凭什么就便宜你了呢?
顾承锐察觉到他醒了,什么也没说,只把手臂收紧、缠抱在宁知然身上,半压着他连拱带蹭,鼻尖偶尔擦过宁知然的颈窝,却到底没亲上去,手也只隔着毯子摸他,倒把自己摸得喘息微乱。
宁知然像条死鱼一样躺了半天尸,忽然开口:“你操我吧。”
顾承锐瞬间不再动弹,松开他:“……你听见了?”
“嗯,”宁知然冷静地回答,“我给不了你其他的,但我不太介意身体上的事情,如果倒追我让你在朋友之中被笑话,如果你觉得沉没成本太高、这半年的情感入不敷出,可以操我。”
顾承锐愣了几秒,彻底从他身上撤开,无声地翻到了一旁。
宁知然觉得他似乎是有些生气了。顾承锐脾气那么好,教养无可指摘,原来也不过是未曾被他的无理取闹逼到这个地步,原来也不是对他无底线地包容、无穷尽地喜欢。
果然,顾承锐没什么情绪地嗤笑了一下,淡淡说:“我发现你还真是……捂不热。”
宁知然心中泛上一阵残忍的快意,没有人能在他连番的划清界限之下保持若无其事。有一个算一个,被他刺得伤了心留下阴影,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承锐就是下一个。
他没有回答,僵在原处一动不动,等自己和顾承锐陷入冷战,等顾承锐起身离开,像以往的每个人那样弃他而去。
然而良久过去,身旁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宁知然忍不住想要扭头看看,可是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动作,身体忽然被一股蛮横的力道钳住,顾承锐有些粗暴地把他重新拖进自己怀中,抱得死紧,宁知然几乎都要无法呼吸。
“也许我一开始的确是想要玩玩,我也不太记得最初的想法,不太明白最初对你是什么感觉。”
顾承锐一字一句地笃声道:“但至少现在,我非常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我就是喜欢你,从来没这么喜欢过,喜欢到你不答应我我就要追一辈子。”
厦园07
宁知然整个被顾承锐锢住,动弹不得,听完他这一番剖白,反倒不知该怎么办了。
如果说以前那些追求者和他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那么有的人走了三十步,有的人走了五十步,有的人走了九十九步——即便离他再近,也终究需要宁知然主动迈出脚步回应。
而顾承锐不需要。顾承锐向他走了一百零一步。
宁知然推了推他:“我是不是应该干脆一些拒绝你?”
“如果你觉得被打扰到,我可以换一种方式,可以少出现在你面前,但是只要你没喜欢上别人、没和别人确定关系,你也不能拦着我追你。”
顾承锐拿脑袋蹭宁知然的肩窝:“你讨厌和我待在一起吗?我看你下午被我抱着睡得那么沉。”
宁知然语塞,他应该是不讨厌的,可也没法毫无负担地说出“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他不禁有些茫然:“你就不怕我真是捞男?”
顾承锐笑了:“我都说了你愿意捞就捞,捞我也喜欢,被你捞我心甘情愿。”
“而且,”他忽然把胳膊支起一点,将宁知然罩在身下,“自己没本事才说别人捞,你想要的东西我都给得起,根本不用费劲去‘捞’,你只管开口,房、车、留学、工作,我都会答应,你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