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宁知然才后知后觉地咂摸出一点异样,大学时顾承锐也希望他少抽,但就只是时不时提醒,不会像现在这么……反应过度。
他想到这里,头脑反而清醒了,挣脱顾承锐的怀抱,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我要你从一开始就别追我,别招惹我,放过我,你也能做到吗?”
顾承锐露出迟疑的神色,语气很真诚:“覆水难收,老婆,我能做到从现在起不追你,不招惹你,放过你,行吗?”
宁知然的火气蹭一下冒上来,抓起靠垫照他扔过去,哭笑不得:“你把我气死算了。”
顾承锐一把接住靠垫,在宁知然身边坐下来,刚在在水池旁他就已经嗅到柑橘香气,这时候凑到宁知然耳根处,拿唇蹭了蹭他:“我说怎么不出门你还喷它,是为了遮烟味吗?”
宁知然警告:“只许闻,不许咬我。”
顾承锐一笑,又用鼻尖拱了拱他,埋在他颈窝里不动了,呼吸很平稳,温热的吐息随着胸膛规律地起伏,宁知然一言不发地听了半晌,心也慢慢静下来。
他的手机语音备忘录里,还存着一段顾承锐的呼吸声,具体什么时候录的已经不记得了,但在分手期间,那是他最常用的一段助眠白噪音。甚至顾承锐刚出差回来、他们时隔两年后第一次同床那晚,宁知然半梦半醒里听到熟悉呼吸,以为是忘设置定时关闭,还摸着黑在枕畔找手机,结果不小心一巴掌拍到了顾承锐脸上。
宁知然想到这里,又把自己给想笑了,顾承锐听到声响,撩起眼睛,偷偷观察他的神情。
“你要看就正大光明看。”
顾承锐不擅长闷骚,爱不爱的且不说,让他搞点暧昧拉丝的小动作那是信手拈来。他索性翻过身,枕在宁知然肩上与他对视:“你答应我了吗?”
宁知然轻嗤,嘲弄这个问题:“我凭什么答应你?就算现在我们也不是被宪法承认的婚内配偶,我的紧急联系人填的是你吗?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承锐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复杂,张了张口,却只是郑重地对他说:“把紧急联系人改成我,我说真的,求你。”
宁知然无动于衷地盯着他:“你可不可笑?就你这电话不接消息不回的,我遇上事敢指望你?”
决定答应顾承锐漫长的追求时——应该是那一年的清明前后,宁知然去了趟学校旁边的南普陀寺,掷筊杯,求姻缘签,还花了几十块钱找师父解签,解出的结果是个数,“87”,一直都没搞懂什么意思,深感钱白花了。
宁知然叹了口气,现在想来,讲不好是说他要活到87岁才能心如止水,不再有事没事就被顾承锐引起巨大情绪波动。
顾承锐也知道自己理亏,只好问:“那你填的是谁?大姐?你不是没她号码?不然还能是你助理,那小姑娘?”
宁知然欣赏了会儿他乱猜一气的模样,忽地低下头,吻住顾承锐,把他的刨根问底都堵回喉咙里去。
嘴唇一撬开,顾承锐就反客为主,搂住他的腰,亲得宁知然不住后仰,渐渐把力气往顾承锐身上泄,良久,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宁知然刚想开口叫“锐”,但紧接着就想起顾承锐对他那偶尔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称呼,便有点起了看乐子的心思,唤道:“老公。”
顾承锐大脑死机了一瞬,电流还没从他的正极流到负极,宁知然下一句话又在他耳边平地炸响惊雷:“你是不是把婚戒也丢了?”
他不自觉地看向按在宁知然肋下的左手,那上面空空荡荡、干干净净,什么首饰也没有,他今天连表都没戴。
宁知然没理会顾承锐的哑然,继续处刑:“婚戒没戴在手上,也不像香水是玻璃制品易碎,所以你把它收进行李箱,然后又意外丢掉。”
但如果顾承锐从来没有摘下戒指,那戒指也就根本不会丢。
“戒指和围巾都丢了,你为什么只问我围巾,不问我戒指?你觉得比起戒指,我更在乎围巾吗?”
宁知然这一次没有言而未尽,把自己的潜台词也明明白白说出来:“你觉得比起现在这个婚内配偶顾承锐,我更在乎当年那个初恋情人顾承锐吗?”
顾承锐沉默许久,换回他一贯没什么起伏的声气:“对你而言,这个顾承锐比不上那个顾承锐。”
宁知然没有反驳,淡道:“原来你也知道比不上。”
但他转而又一声冷笑,这次带了几分自嘲:“即便比不上,我还是别无选择、毫不犹豫地把‘顾承锐’填成了我的紧急联系人。”
顾承锐一愣,立刻就意识到,他刚才被宁知然耍了。
宁知然好整以暇地拍了拍他:“你比不上的地方就在这里——你真信了。”
“你也不想想,我除了填你,还可以填谁呢?我还有什么人可填呢?”
“所以,锐,你看,你连猜都没几个人可猜,但凡有个三长两短,除了你,我再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也再没有别的人可供记挂了。”
“所以你要对我上一点心,”宁知然慢条斯理道,“你不可以随便往香水里撒盐的,蜗牛会化掉的。”
琴屿12
五一期间岛上涌入了人山人海,宁知然中午起来,睡眼朦胧地站在床边换衣服,忽然顾承锐抬手去按窗帘的遥控开关,他莫名其妙,把脑袋探出窗帘缝一看,才发现外面一墙之隔,巷里全是游客,还有对着他们家大门拍照的。
西尔芙的生意最近非常好,早就被预订满座,阿嬷成了大忙人,哪怕有经理在也放心不下餐厅的事,还要抽空给她带的学生们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