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问出来,顾承锐的无措反而消失了:“当然,你忘了咱俩怎么认识的了?我从那天起就开始害怕你病了。”
宁知然慢慢“嗯”了一声,可并没有就此打住:“退一万步说,即使你……不喜欢我了,也会害怕吗?”
顾承锐琢磨了几秒钟,肯定:“即使我不喜欢你了,不爱你了,我还是真心希望你能一直健康。”
宁知然的“配得感”像二十岁时一样低。这是还没在一起时顾承锐就发现了的事实,他很清楚地认识到这不可能在一朝一夕改变,但也确实没有想到,八年过去,仍然如此。
好像已经成了一个无解的问题,顾承锐困惑,只能真诚而无奈地发问:“老婆,你本来就应该永远健康快乐,这和我爱不爱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电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播完了,演职人员表煞有介事地滚动着,分不出谁是主人公,像宁知然二十八年的人生一样,每一场每一镜都把自己演成龙套。
“好吧,”他有点颓丧地说,“不过你能不能别一边管我叫着老婆,一边做着不爱我的假设?”
顾承锐微愣,像被逗笑,指出:“但这个假设是你做的,然然。”
宁知然便不说话了,脸朝下埋着。呼吸将顾承锐的领口浸得湿漉漉的,他有些没办法地想,又装蜗牛了。
顾承锐把左手从脑后抽了出来,伸到一旁茶几的下层,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好了,看个开心的东西?”
宁知然略一偏脑袋,露出一只眼睛去看。
顾承锐的右手落到他背后,上半身微微欠着,是要搂着宁知然坐起身的架势。
“那天回来倒头就睡,忘记把这个给你了。”
宁知然一时反应不及,撑着沙发从顾承锐身上起来、坐直,呆呆地注视着他。
盒子上并没有商标,只是橘黄色丝绒外壳,缠了乳白的缎带,下面压着一张卡片,写着三个字“给然然”,顾承锐的笔迹。
宁知然意识到,这大约是顾承锐上次出差给他带回来的伴手礼。
他直愣愣地问:“……你箱子不是丢了吗?”
顾承锐:“不到100毫升,我怕托运碎掉,就随身装包里了。”
宁知然抽开缎带,因为怕弄丢卡片,所以十分郑重地把它递给顾承锐:“帮我拿一下。”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放着一小瓶透明液体,应当是古龙水之类,瓶身是胖乎乎的球体,压泵则做成了叶子,最特别的则是它的瓶底内部趴着一只玻璃小蜗牛,十足精致可爱。
宁知然把玻璃瓶捧在手里,凑近,借着投影的光线细看。
水果外壳里面住着一只蜗牛……要素过多,宁知然联想到顾承锐的人生动画片,忽然有点按捺不住煞风景的恶趣味,抬眼看他,诚恳道:“这是海绵宝宝家和小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