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给儿子裁纸,邰修范明日教书要用的。
清风徐徐,雀声阵阵,刀落纸断的瞬间,有人急冲冲地跑过来,告诉他,邰修范死了。
邰归还没来反应过来这短短五个字是什么意思,嘈杂急乱的脚步声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许多人大喊着:“快跑啊!夜焱宫杀人了!夜焱宫到处杀人了!”
冷意,从手心到脚心。
寒气,从喉咙到胸膛。
我的孩子死了?
怎么可能!
绝不可能!!
夜焱宫抓住的十几个“璞一”里并没有他啊!!!
心反而是烫的,火烧火燎的烫!整颗心灼烧着,下一瞬,就能炸掉。
我得去看看!
我得去找我的孩子!
邰归朝门外跑去,慌张的动作打翻裁好的麻纸,散落出一地的白,突兀而扎眼,为村子献上了一份悲哀的吊唁。
此景不能至眼,却被心捕获。不知这短短一瞬,邰归思量到什么,他硬生生剎住脚,回屋抱起邰丫儿。
谁看见了?
那淌了一脸的泪!
周边,是浓稠且无尽的黑暗。
怀里,是黑暗里唯一的光源。
本就敏感的听觉在极度的压迫下更胜一层,邰归甚至听到了刀剑刮过骨头的声音。
跑吧!
拼命地跑!
至少,将他的光送出地狱!
不知跑了多久,渐渐听不到撕喊哭嚎之声了,邰归才敢放慢脚步。他摸索着,躲在一处茂盛的草丛内。
这片刻喘息的功夫里,邰归终于可以为死去的孩子哭一场。
可悲伤还没得以完全释放,邰归就忽然意识到,这一路奔逃,他的邰丫儿竟然没有啼哭一声。
邰归惊了一身冷汗,他伸出手,颤抖着去探邰丫儿的鼻息——
天爷呀!
你明明带走了我一个孩子,怎么此刻,我竟然还想跪下感谢你?
确认邰丫儿活着后,邰归把手掌抚上邰丫儿额头。
好烫!
邰丫儿本来睡得身上暖和,邰归抱她抱得太急,着了凉风,加之这一路奔跑,自然极易病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