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有些苍白,后背已经被冷汗渗透了,指尖微微地发抖,听到四周不断响起的“狙击手就位”“第四小队已到达六楼楼梯口”等报告。
刚才他已经旁听过一遍,何俊才跟下属分析强行制服犯人,拆除炸弹的风险和成功率。
正在这时,所有人都听见广播里传出了周昀的声音。
“我并没有想让你杀我,我知道他在外面……”
还没说完,奚迟听见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鸣,像只濒死的动物挣扎着发出最后的声音:“让奚迟……进来……让他杀了我!”
话音落下,里面爆发出一道剧烈的炸裂声,紧挨着他们对峙的地方,一家商铺爆炸了,玻璃碎渣瞬间铺满了一地,像是一种有力的警示。
奚迟坐在车里愣住了,从对讲机传出的声音,他能体会到现在霍忱已经愤怒到了极点,随时可能真的把对方扔下楼。
在他旁边的何俊才也完全没想到这一出,焦灼地抓着短发:“这个疯子,为什么?”
紧接着他大概明白了答案。
对于背叛约定投向光明的同伴,最大的报复不是拉他重新坠落下来,而是让他在阴沟里仰望的那颗星星蒙尘,玷污他心里最干净的角落,毁掉他可以用生命保护的珍宝。
奚迟上楼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太强烈的恐惧,只是步伐急促地一阶一阶往上,他已经不是那个在亲人遇害现场,只能双腿发抖的小男孩了。
如果他不来,不只是那两孩子,可能霍忱也会有危险。
对方在身后默默守护他那么多年,为他无数次涉险,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犹豫过。
在霍忱即将松开让手里的人坠落时,他听到背后熟悉的声音喊了自己的名字。
他瞬间回过头,本来满含阴戾的眼神里涌出了绝望,无措地盯着奚迟:“不要……”
已经趋近窒息的周昀脱离了控制,滑落到了地面上。
奚迟深深地看了霍忱一眼,跟他一起出来的两个警察按住了霍忱的肩膀,把他带到了一旁。
记时屏幕上的数字还在急剧减少,周昀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地说:“控制室里有工具……你最好选把刀,我能有时间告诉你密码……”
奚迟俯视着他,墨色的眸子里眼神像冰一样冷:“那些我恐怕都不会用。”
他拿出一个瓶子递到周昀脸前,用解释病情般冷静的语气告诉他:“高浓度氯化钾,半数致死量100g每千克,静脉推注五至十毫升即可导致心脏骤停。”
周昀听着他清冷的声线回响在空气中,仿佛一个在等待治疗的病患,放松地勾起了嘴角。
旁边的人看着奚迟拿起注射器,用往日握手术刀治病救人的手,利落地抽出了玻璃瓶里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