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夜未眠,冰凉的空气沁透了他的血管,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过,明天上学的时候带把刀子,在讲台上捅死赵晔坤。
可第二天,他依然只能佯装平静地去道这个歉,到了学校同学却告诉他,赵晔坤上学路上被车撞了,现在正在抢救。
错愕,震惊,绝处逢生,他很难去形容当时的心情。
后来赵晔坤命大被救了回来,也没再来上过学,警察还来奚迟家调查过,认为他们没有嫌疑,事情就渐渐平息下去了。
奚迟再听到赵晔坤的消息时,已经是对方父亲砸钱捧了儿子出道,一部部烂片拍不停,他偶尔在广告里看见赵晔坤,不买对方代言的东西就是了。
但如今看着手术台上陷入生死边缘的赵晔坤,他还是做不到心如止水。
奚迟转身走出手术室,站在洗手池前,冰凉的水柱流下浇在他的手臂上,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双如墨的眼睛也在望着他,像在无声地询问。
如果赵晔坤变成他的患者,他能将对方和其他人一视同仁吗?他是否该申请换个人做这台手术?
继续刷完手,他返回去穿上手术衣,利落地戴好手套,走到手术台前。
“神外,奚迟。”
他简洁地自报家门后,其他人也一秒不浪费,迅速让出病人头侧的位置给他,护士开始准备器械。
手术刀递到手里的一刻,奚迟开始明白,那个问题其实没什么意义。
面对手术巾中央露出来的一片区域,眼前所见就是一块组织,一个器官,一具身体的一部分而已。
刀尖划开头皮,他的心里只剩下如何把这台手术做得完美。
“头皮夹。”
“吸引器。”
“电钻。”
耳边只有他自己冷静的声音,奚迟有条不紊地清除血肿,揭开骨瓣,在肿胀的脑组织里找到嵌顿的部分……
脑疝解除的一刻,所有人提着的一口气才算松了一半。
缝上最后一针,奚迟下台时感觉手术衣的后背都被浸透了,因为刚才精神过于集中,现在整个额头有种针扎一样的麻。
赵晔坤的生命危险暂时解除了,被送到了神经外科重症监护室,就在奚迟他们的病区楼上一层。
奚迟也回到了办公室,总住院医师和几个值班护士马上过来问他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