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微微起伏，宋则成喘着气，满脸阴沉。“怎么回事？”
王建国站在急救室门口，低着头，一脸歉疚的模样。“下午的时候于助理在别墅后院看书，我以为他又像以前一样在吊椅上睡着了，所以没太在意，但没想到佣人过去的时候于助理被树干绊了一下，就摔着了。”
宋则成极力抑制着情绪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像是冷静许多。
“严重吗？”
“不算很严重，但因为是整个人往前摔的，所以磕破了脑袋，流了些血。”
而后便是无尽的沉寂，医院走廊里人不多，此时已是晚上六点，明亮的白炽灯照的刺眼，宋则成眼睛莫名发酸，他眨了眨眼睛，眼眶通红。
王建国小心翼翼开口安慰。“宋总，您别担心，于助理会没事的。”
“我当然知道他会没事。”宋则成声音有些沙哑，他知道这件事不能怪在其他人头上，但火气和心疼同时积压在胸腔里，让他难以控制的想发起火来，时间都不由高了几分。
“为什么不看好他？我不是说了要寸步不离的看好他吗？他当然会没事，但伤口不是摔在你身上，流的不是你的血，你他妈就不心疼了是吗？”
宋则成发完一通火，周围站着的下属顿时更加不敢开口，有医生从急救室里开门出来，正好隐约听到了这番话，皱着眉头提醒。“小声点，这是医院，要吵出去吵。”
宋则成穿着一件长褐色风衣，见医生出来当即大步过去，语气急促。“他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医生摘下口罩，看向宋则成平静道。“流了点血，可能有点脑震荡，你们太大惊小怪了。”
宋则成连连点头，只差没当场磕下头来。“谢谢医生，辛苦您了。”
“让病人休息一会，估计一时半会醒不来，你们先回去吧。”
医生说完拿着口罩就走。
于斌从急救室里推出来的时候满脸苍白，额头上还绑着白色绷带，看着很是憔悴，宋则成眼睁睁盯着于斌被推进病房，半响竟不敢跟进去。
王建国看着他，表情有些犹豫。“总裁，您如果想守着于助理的话就进去吧，刚刚医生也说了，他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
宋则成闻言有些恍惚，他指尖颤抖着，直到将于斌推进病房的护士一个个走出来，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扶了扶身侧白色的墙。
太久了。
他甚至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在于斌身边待过，每天都在拼命工作麻痹自己，只有这样才能短暂忘掉自己对于斌的思念，上瘾一般。
可即使如此，每当他一有空闲时间停下来时，眼前仍旧会突然出现于斌的模样，辗转难眠，那些刻意忽略的思念和歉疚就像蚂蚁一般，不断啃食着他的心脏，疼痛难忍。
手机里，抽屉里，即使再多的照片也消磨不了真人就在眼前的触感。
宋则成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他的脚步放的很轻，连呼吸都放慢几分。
那一刻他甚至希望时间停住，即使是这样的距离，就这么一直站着，细细聆听对方的呼吸，远远看着对方宁和苍白的脸，几个月来从未有过的满足涌上心头。
于斌的呼吸很轻，苍白细嫩的皮肤近乎透明，他的脸显现出一股别人没有的漂亮精致，但看着又是那样的脆弱，眼睫仿佛翩漪的蝴蝶。
宋则成在病床一侧坐上来，将于斌消瘦纤细的指尖握在掌心，细细的感受着对方薄弱的心跳，温度透过相触的肌肤传递过来，思绪竟有些片刻的空白。
宋则成盯着于斌看了许久，目不转睛，仿佛要把这几个月来缺失的一切全部在此刻补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连日来的疲惫终于在此刻缴械投降，宋则成从未感觉到的安心也变得清晰，不确定的情绪随着思绪飘远，他就那样慢慢的睡了过去。
真好，他还在自己眼前。
221对不起
醒过来的时候是深夜，于斌被身侧的重量压到手臂发麻，他动了动，但没能挣脱，窗外隐约传来响亮的喇叭声，以及明亮的远光灯透光窗户混着月光隐隐绰绰的照进来，房间里其实有点黑，但大概是刚醒过来，于斌竟能清晰的看清眼前的一切，甚至连雪白天花板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睡着时没有太多感觉，醒过来了疼痛就异常明显，于斌的脑袋很痛，火辣辣的，像是有许多不一样的情绪从心底决堤，紧接着从前的记忆碎片化的浮现在眼前。
那些记忆很乱，零零散散的，于斌甚至在痛觉里无法自拔，他无法分辨那些记忆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又或者只是他做过的一个梦而已。
开心的，难过的，失望的，无数种情绪累积在一起，让他无意识的抱住脑袋闷哼一声，不知不觉中眼泪顺着鬓角流进发丝里，喉头苦涩，发出痛苦的呓语。
宋则成终于被他惊动的醒过来。
他听到了黑暗中于斌痛苦剧烈的喘息，仿佛溺水之人不断挣扎，却只能无力的越陷越深，那么刺耳。
宋则成有些慌了，他几乎是立刻起身去按墙上的灯，而后大步走到床边拉住于斌的腕子，不住的温声安抚。“于斌，醒过来，没事了，没事，我在，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