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则成趔锯着往前一步,握着枪的掌心在微微的发着抖,他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像是已经提前预见结局,整个人都灰败颓靡。“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也知道一切都已经回不了头。你要杀了我也好,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使我们之中有很多的伤害和误会,但我对你的喜欢却是切切实实的,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像曾经那样。”
他话说完,微微蹲下身子放下枪来,掌心用力将黑色手枪推到于斌脚边。
于斌视线短促的在地上停留片刻,但他表情那样苍白冰冷,细瘦的身躯将他整个人都衬的非常修长,唇色青白,细腻漂亮的脖颈,精致诱人的锁骨,抬眼间瞳眸像是掺了冰粒的碎玻璃,周身都仿佛渡了一层冰,再没有人能让他剥开躯壳付出真心。
宋则成目光紧盯着他。
于斌优柔纤长的指尖动了一下,弯下腰去捡起那把黑色手枪,他的动作那样漫不经心,轻飘飘的,苍白的指尖将沉重的枪支握在手心时,甚至让人产生不足以承载它重量的错觉。
那一剎那空气陡然安静几分,所有下属心都提在了嗓子眼。
于斌拿枪瞄准宋则成,嘴角勾起冷笑。“你以为我不敢开枪?”
宋则成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很快他听见“砰”的一声,接着胸口一阵巨痛,于斌已经毫不犹豫按动了扳机。
浑身踉跄了一下,下意识捂住胸口,但源源不断的血迅速浸湿他的衣服,喉头发腥,染上鲜红的颜色,他的模样那样狼狈,眼下乌青眼窝深陷,下巴上全是冒头的胡茬,几乎要当场支撑不住跪下去。
千钧一发之间,那些下属再次将他重重包围起来。
“总裁,你没事吧?”
“击中右边胸口,必须立刻带总裁去医院,否则有生命危险。”
“把于斌抓住。”
……
在一片惊慌的错乱中,宋则成下意识抬头去看前面的于斌,但痛楚让他直不起腰来,匆忙围住的下属挡住了他的视线,只能隐约看见于斌笑了一下,握着枪的手却没放下来,他身后的围栏高度只到他的腰际,退无可退。
但他似乎也没有想要逃跑的念头,眸光潋滟,不知不觉间眼泪顺着苍白尖削的下颚流下,滑入漂亮修长的颈间,最后彻底隐入衣衫里。
他的眸子那样黯然,好像冰冷和憎恨在极致的难过间消失不见,眼泪开始大把大把往下掉,他哭的那样难过,悲伤的情绪如洪水决堤而下,伪装的坚强和冰冷再也压不住那些悲伤的情绪。
他曾经那样害怕,小心翼翼,试图躲避现实,可正因此他害死了卓毅。
当初受过的委屈,黑暗的孤独,蚀骨的恨意支撑着他麻木的活到现在。
好累啊。
为什么人世间走一遭,却要活的这样累。
积压心里的所有情绪在此刻爆发出来,可最后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无边的绝望和空洞的麻木。
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就连握在手中的枪都在片刻间跌在地上。
于斌无力的垂下手,身体忽然失重般仰躺着往后,那一刻间他瘦削纤细的身体在空中宛若一只不会飞的鹅,沉沉的跌了下去,好像整个人真的要消失在空气中。
宋则成瞳孔猛的睁大,那一瞬间时间被放慢无数倍,他像疯了一般推开眼前拦着的下属,拼尽全力试图去抓于斌的手。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们的距离那样遥远,好像隔着无数条横隔的高山和大河,连遥望都变成了奢望。宋则成眼睁睁看着于斌猛然往后摔了下去,凄厉的嘶吼那样刺耳。
“不要,不。”
喉头的血再也积压不住,他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宋则成疯狂的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扑到栏杆边,他看见自己想要放在心尖上的人,就那样失了生机的躺在地上,闭着眼,鲜红的血蔓延了眼前的一切。
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像是紧绷着的弦突然断了,宋则成眼前发黑,耳边嗡嗡的响,他突然捂住脑袋尖声嘶吼,疯了一般要扑上栏杆。
那些下属猛冲过去将他拉住,疯狂撕扯间眼前一黑,意识终于啪的一下断裂。
215我是你哥
一个月后。
天空一碧如洗,晴空万里,暖阳飘洒在人间的树荫和后院围栏种的紫丁香上,那花开的鲜艳,几缕香味聘聘袅袅的引来几只纷飞的蝴蝶,路上是穿着病服拄着拐杖的老人,还有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在追逐嬉戏。
病房内吊瓶液体不缓不急的滴落,整个房间安静沉寂,只有床上病人匀和的呼吸。
宋则成趴在床边睡着了,他的一只手握住床上病人苍白纤瘦的指尖,那细瘦的腕子上还有些许青黑的淤青,看着很是孱弱。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人眼睫颤了颤,接着缓缓睁开眼睛。
天花板的灯光有些刺眼,于斌感受到左臂的重量,他木然的的盯着看了一会,半响才微微偏头去看床边的人。
这细微的动作惊醒了宋则成,他大概没睡好,抬头间眼眶布满血丝,胡茬邋遢眼窝凹陷,仿佛一下之间苍老了十几岁。在看到于斌醒来的瞬间他浑身都僵了一下,而后忽然手足无措的将于斌指尖松开,站起身来喉咙嘶哑。“你醒了,你醒了,我去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