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科长用一种轻柔的、老师式的语气说:“这个案子没有实据。”
“有完善的证据链就没问题。”
赵科长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只是点了点头:“你们觉得有把握当然最好。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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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去,躺在床上累得一动不想动。
我和梁具福说了白天赵科长跟我讲的那些话。
梁具福几乎没有动脑子,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说:“是不是黎老板跟你们院里的那些领导有关系呀?走动了一下?”
“黎老板?你是说黎鹤的父亲?”这是我完全没有思考过的方向。
不过梁具福对自己刚才说的话显然不怎么在意,随口又转换了话题:“说起来,你当初考检察院,面试官就是赵科长吧。我感觉他可能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作为老前辈,跟你实话实说。”
“我感觉他不太看好我做这个案子。”
“大概只是不太看好这个案子。烫手山芋啊。”
“你们一个个怎么都是这种态度——”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案子的几个当事人,都不是‘正常人’?虽然说我觉得会牵扯进犯罪案件的人通通脑子不清醒,都谈不上正常就是了。”最后一句话梁具福是含在嘴里咕哝着说的。
“不正常吗?我觉得比起很多案子,黎鹤和吴明远算是很好沟通的嫌疑人了。”
“能沟通不代表真的好沟通嘛。而且我也不是单指黎鹤和吴明远。”
“什么意思?”
“那个孩子呀。”梁具福抓了抓头发,“那个孩子也不太正常。以及黎鹤的朋友,那群亚文化文艺青年,谁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可能是因为对于警方来说调查已经结束了,现在又是入睡前最放松的时候,梁具福口无遮拦地评论着跟这起案件有关的各方人士。
“跟吴明远关系很亲近的那个女人也是,我觉得她多半对吴明远是有意思的,万一背后还有什么爱之深恨之切的渊源,事情就更复杂了……对了,说起来,悦心你考进检察院是五年前的事吧?”
我不太乐意别人提到我的过往履历。我是先做了几年民事律师,后来转向刑事方面,接着再考的检察院。
提起前几段职业生涯,我总会觉得自己毕业后几年是走了弯路,浪费了时间。要是早点明确自己的职业方向,大学里就决定考检察院,想必现在已经站在了更高的位置、得到了更多的器重。
“近几年绸州市都还挺安稳的。我刚做刑警那会儿和现在可不一样,每年都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案子。”梁具福继续自说自话,“我从那时候起就知道了,人根本就是不可理喻的。”
他打了个哈欠。
“关于这个案子……说不定事实其实并非证据链推导出的‘真相’。说不定事实其实更加离奇,也更加单纯。”
“你是指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比较倾向于把事情想得很怪。大概最近看三流推理小说看多了吧。”他关了床头灯,嘀咕道,“希望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