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与恶意在其间藏匿、穿梭。那些孔洞像男孩死后,身上长出的一百只眼睛,冷冷注视着生者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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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我第一次与嫌疑人黎鹤会面时,文件袋里放着一张男孩腐烂尸体的高清照片。
这张照片被放置在所有资料的最下方。
在此次谈话结束前,我准备寻找时机让嫌疑人看到这张照片。
“您好,黎鹤小姐。我是负责‘五岁男童吴玖乐被谋杀案’审查的检察官,陈悦心。这是我的证件。”
我将检察官证举起来,隔着玻璃隔板展示给对面的嫌疑人。
那个叫做黎鹤的年轻女人抬了抬眼皮,从椅背上懒洋洋地坐直,凑近看我的证件。
然而只是随便瞟了一眼,接着便直直望向我的脸。
那种充满冒犯感的眼神,在女犯人身上并不多见。
“不错。我一直喜欢像你这样的知性女性。”黎鹤这样说着,朝后瘫回那把狭窄的椅子里,目光仍停留在我身上,“这样的女性,让我想起我的母亲。”
我愣了愣,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不过这种被贸然品评的事情,在职业生涯中当然不是第一次遇到。我早已习惯。
“您的喜欢或是讨厌都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我翻开资料,开始按照流程核对面前这位嫌疑人的身份。
“黎鹤。女性,二十五岁。籍贯航江省绸州市,现居绸州市荡圩区。”
“嗯。”
“您在观看嫌疑人吴明远的供述后,并不承认他对案情的陈述,是吗?”
“嗯。”
“为了确保您清楚吴明远的供词内容。请您和我简单描述一下,您是如何理解吴明远所说的那些事情的?”
“呵,一堆狗屁。”年轻女人耸耸肩。
察觉她不愿配合,我试着调整一下谈话节奏。
我望向黎鹤的手臂皮肤,那上面印刻着许多刺青。
之前在照片和录影中,我看到过黎鹤的纹身,当时并没有非常留意。
而现在黎鹤正把袖子卷到手肘处,然后用手背撑着脸颊,整条小臂完整地支在桌子上,使得我可以清晰看见那些纹身的图案。
“那是什么花?”
黎鹤顺着我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右臂。
那是一朵盛开的花,渐变色处理得很精致,外层的黑色花瓣四散翻翘,内层的花瓣则是紧缩在一起的艳红色。花朵形状令我感到有些熟悉。
黎鹤笑了。
年轻女子噗嗤一笑的样子,令我忽而意识到,对方其实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美女。
如果不是坐在玻璃隔板背后那间冰冷的屋子里的话,黎鹤看上去肯定会更加光彩照人。
“这个让你看起来觉得眼熟吗?”黎鹤笑着说,“其实灵感是来自人类女性器官与花朵形象的融合。不过因为很隐晦,所以看出来的人很少呢……之前还觉得自己设计得太失败了。”